老宋像候鸟一样从南方归来,小聚时几杯家乡散白下肚,他感慨的话题便如决堤之水。他说离开家乡兴安岭,走到哪儿都像个飘泊的旅人,定居南方的儿子生活条件优越,对自己归乡百般阻拦,可若再不回来非憋出场病不可。他说也不知自己咋的啦,在南方衣食住行看啥都不顺眼,整天想着的'就是家乡的山山水水,梦里显现的也尽是家乡的人和事。
朋友插话道:“老宋现在搬到市郊去了,在一座飘荡着野果和芳草气味的青山脚下和老伴独居一座宽敞平房,居舍附近漾着一塘碧水,待客煮鱼下酒现钓或甩网都不耽搁。房前屋后有小菜园,茄子、青椒、白菜、土豆、倭瓜等一应俱全,并且都是只上农家肥的菜蔬瓜果。他现在是一些鸡鸭鹅狗的‘司令’,黎明即起,事必躬亲,远离喧嚣,闲暇或塘畔垂钓,或上山采野菜逛风景,心情相当愉悦。”
听到这儿,我想:这或许就是他离休后寻觅的幸福吧。其实幸福是一种感觉,而感觉又是因人而异的,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向往的生活无疑就是一种幸福。从老宋的脸上我窥不出一丝茫然和忧郁,他言谈中挟裹着舒心的满足与充实。打开的话匣子,像小溪一样绵延不绝地透露着一种幸福。最近他又突发奇想地建了个小酒窖,正用纯粮酿造的散白佐以冰糖泡制天然的都柿、山葡萄、五味子等野果,表示待泡制好后,邀好友们开怀畅饮,据说此酒极具保健功效。
季节有秋,人生会老,这是必然。有人临老长吁短叹,有人至老忧伤茫然,有人暮年惧病畏疾,寝食难安,有人残年兴趣寥寥,万念倶灰,这种消极之态对自己对儿女均无益。
人的晚年,不必再扬鞭奋蹄,再尝创业艰辛,身体必然不支,不妨将一切看平淡些,让老有所闲,老有所乐。人生如航船,青年出发,中年搏击风浪,老年归航入湾,操劳一生,理应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近闻我居住所在地有一近七旬的退休老汉,近日竟携老伴上山攀树打松塔卖钱帮孙子买楼,最后累病卧床,此举令人惊异感叹。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为其做马牛!烦心琐事若刻意,只会伤神又费力。幸福的福字若让我解读,那便是有衣穿、有屋住、有田种、有饭吃、有书读,有自己喜欢的事做,如此,足矣,何必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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