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五年前一个深秋的下午,我收到了一份录取赴任的正式通知----那是一家民营企业招聘的财务总监的位子。当时我正处在感冒发烧中,然而这份通知还是让我兴奋异常,已全然不听妻的劝说,决意要离开厮守了近十五年的家了。第二天天刚亮便驱车200多公里,只身来到N城。记得一下汽车天就下起细雨,路上行人稀少,一个人走在秋雨中,悄然听着街道两旁风吹落梧桐叶的声音,默默地走进新的工作单位。
接待我的是一位很时髦的文员,上午随处参观了一下,行李放在办公室,直到吃过晚饭后才被安排在这家新公司旗下的一家酒店里(兼任酒店财务总监)住下,心想总算有了一个栖身之所,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了。开始时工作得还比较顺手,每个星期大部分时间都在灯红酒绿中渡过,偶尔也回家看看。然而,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虽然经过我的拚打,把一个毫无规章的.并多头经营的混乱局面理顺上路子时,终因与董事长大人的管理思路不合,加之民营企业固有的家族性,于是愤然辞职来到同城的一家国有企业,做了一名会计主管。只是单位不再安排住宿,只好自已租房住了。租房离上班的地方很远,每天来回要花去两个多小时。工作基本上是程序式的,单调乏味,如没有加班的事,大多数的时候就赶往自己的的宿舍,如此而已。我是一个爱好比较简单的人,除了看看书,没有别的活动。这样,我便一下由热闹转向了清冷,有时甚至于孤独和无奈。有一次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一则广告,上面朗然写到:“孔府家酒,叫人想家”,猝然勾起我的想家的情怀,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真的,如果你有较长时间在外经历的话,久不见自己的妻儿,看到某个沟起自己的思家之物时,一定如我一样想家。而想家的时候叫人切切心痛,常是泪水沾满了枕巾。我于是反问自己:这几年外出是否值得,我的路走对了吗,妻当时劝说我不要外出,我当时还怪她不理解自己,如今却是我误解妻了。——是的,妻自小便离开父母,长期寄住在姥姥家,虽然姥姥家人对她都很好,但一个才七岁不到的孩子,几个月见不到自己的父母,怎能不饱受想家的苦楚。有一次因为实在想家,哭着要回去,但姥姥无论如何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的,于是她自己跑到河边的一棵树下,想着想着进入了在梦乡,在梦里好象父母正抚摸着自己的脸,还有家里的那只大黄狗也朝着自己摇头摆尾的,一群鸡也正跟着自己后面觅食……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树下,姥姥心痛着擦着她小脸上刚哭过的泪痕呢。
是呵,想家是一件多么让人彻骨铭心的事!但家是什么呢,是几室几厅装潢考究的物质还是一室一床,是自己心爱的几本书还是自己栽养一个多月都没有浇水的兰花?据说,一位富人,某天喝得烂醉如泥,还没有到家时就睡着了。一个好心的邻里看见了,扶他回家,他指着自己的的心窝说,“我没有家”。是的,家其实是一份思念,一份牵挂和一份柔情。
自从我来到那家国有企业工作,我在租的房子里一住就是三四年,期间不知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不知经受了多少次的相思之苦。每当想家的时候,我就透过窗户看看天上的星星,或干脆到楼下的空地上望望月亮。有人说,星星和月亮是能通人性的,因为它们的清辉也同样地照映着自己的亲人。自然,也有人说孤寂和苦难能产生诗人,这几年我也因这份相思,写了几首小诗。昨天整理了一下,便附在文后。或许它根本不是诗,但却是我的真心并和着热泪的表露。
如今,我已离开了N城,来到离家近一点的H城的某上市公司工作了。目下暂时客居在我的一位亲戚家,他们不常回家,“新家”于是也寂然无声,再一次平添了我想家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