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冬天散文

2021-07-02 散文

  北方的冬天,一场大雪的降临是悄无声息的,如一场盛大的回忆,那样的纷纷扬扬,又是那样的来势汹涌不可阻挡。它充斥在我拉开帷帘的窗外以及我放眼眺望的四野。

  位于北方的故乡有着鲜明的四季,每一个季节都有自己独特的风韵和趣味,冬天也不例外。记忆中童年冬日的早晨,窗外还是混沌一片,睡在热乎乎土炕上的我们就会被一些细碎的声音弄醒,那是柴禾在灶膛里发出的哔哔剥剥的欢呼声。昏黄的灯光下,母亲正在灶房里忙碌着,锅灶氤氲出来的热腾腾的水蒸气包围着母亲,使这一切看起来温暖而迷离。偶尔,母亲也会走进屋里把手伸进铺在炕上的被褥底下,一边试探一边问:“炕不凉了吧?在被窝里猫着吧,今天外面可是冷,真是滴水成冰呢。”说这话的时候,有一团团的乳白色的雾气从母亲的嘴里随着话语吐出,像在印证外面的寒冷。而对小孩子来说,在这样的早晨,留恋在温暖的被窝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当天儿渐渐亮起来,不得不起床了。当然,不能去外面玩耍也并不意味着无所事事,尽管在那个年代没有电视也没有网络,小孩子总能随时随地发现值得自己专注的事情。于是,我们趴在炕里的窗台上,盯着玻璃窗上的窗花探究良久。窗花这种事物已经在我的生活里消逝很多年了,那是冬天屋子里的潮气遇到冰冷的玻璃窗而形成的形态各异的图案。那些图案像一幅幅素简的田园风光画卷,有的疏篱茅舍清晰,疏篱茅舍间又有草径花丛可见。有的人物飞鸟隐约,人物飞鸟之外似是鸡犬之声相闻。这些优美恬静的画面,每一天每一幅都各不相同,大自然才是最高明的艺术家,胸中有着无限的创意,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描摹。那一幅幅窗花就是一个个动人的童话故事,那是属于冰天雪地的童话,洁白的霜花是底色,轻描淡写间给了观者遐想的空间。它诞生于北方冬日乡村的夜晚,经过一个晚上的巧妙构思、精心布局。天放亮时,所有的作品均已大功告成,引来孩子们天真好奇的目光久久观望、惊叹。等到太阳升起来,照在玻璃窗上的那一抹抹橘红色的光线,像一块块柔软的抹布轻缓的拭去这些玻璃窗上的杰作,似乎是在提醒我们不要留恋屋里的热炕头,可以到院子里到大街上去玩耍了。有时,我们不甚满意大自然的创意,也会用纤嫩的手指在窗花上涂上自己稚拙的作品。有时我们又等不及阳光的擦拭,用小嘴哈出一团团热气抢先融化那些窗花。

  冬天的户外游戏自有冬日的特色,那时候的冬天真是冷,那时候的雪真是大,每一次的落雪都会积上很长时间。大雪过后,孩子们满街追逐着打雪仗,鞋子里、衣领里都灌进了雪,融化的雪水和打闹出的汗水升腾起热乎乎的水蒸气。也有孩子在堆雪人,你一锨我一铲,再用小手认真塑形,间或会有调皮的孩子过来捣蛋,但是不管怎样,总会有几尊呆头呆脑的雪人矗立在冬日乡村的'雪野上以及我们关于童年的记忆中。安静细致的孩子们有时会从墙头或草垛上取来干净的积雪攥成结实的雪团,轻轻吸吮雪团融化后形成的雪水,清冽甘甜。看着那乳白色的雪团慢慢变成一个剔透的水晶球状的东西,这个过程让我们乐此不疲。

  此时,结了冰的河面上也热闹起来了,除了往来穿梭的冰车,抽陀螺也是适合在冬天的冰面上玩耍的游戏,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农村少有干硬平滑的地面吧,更不要说水泥地面了。在我小的时候,孩子们的玩具多是自己制作的,如沙包、弹弓、陀螺等等,家长很少有时间顾及我们。于是,在冰面上旋转的陀螺有的胖有的瘦,有的高有的矮,有的精细有的粗糙,有人在陀螺上用红墨水点上红点或画上红圈圈,这样,陀螺在旋转的时候就显得生动而俏皮。也有赤手空拳在冰面上滑冰的孩子,那时候的农村是绝没有滑冰鞋这一类的东西,穿着自家的棉鞋也并不妨碍他们灵活的身影在人群中迅疾地穿行。当然,冰面上也会不时出现栽的人仰马翻之人,孩子们的叫喊声夹杂着有人摔倒时发出的惊呼声以及旁观者们放肆的笑声在整个河面上喧腾着,引得觅食的麻雀不时飞起又落下,并时时警惕地观察者冰面上的动静。

  没有雪的冬日,我们玩丢沙包,踢毽子,这大多是女孩子们喜欢的游戏,沉醉在游戏中的女孩子们小辫子在脑后甩呀甩的。有时人多势众的我们也会找到一处错落的墙角,以凸出的墙壁作挡头,在凹进去的墙壁那侧一字排开,开始玩挤旮旯的游戏,所有的人齐声吆喝着一起往墙角的方向用力推挤,每个人都得尽力稳固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还要把别人设法挤出队伍去,被挤出来的人,迅速跑到队伍的尾端,再从头挤起来。因为队伍中间位置的人总是最暖和的,所以大家都不想成为末梢上的那个人,于是,拼命挤啊,拼命挤,成半天的挤,挤走了寒冷,只挤得气喘吁吁热火朝天。

  当然,如果是在滴水成冰的极寒日子里,我们也可能整半天的偎在家里的土炕上不出屋,这时候,土炕上的火盆给了我们极大的乐趣。火盆似一个仰放的宽沿草帽蹲踞在农家的土炕上,那是一个用铸铁工艺做成的取暖器具,深凹进去的帽头里放着炭火的余烬,四周的宽沿成了我们小孩子的道场,几粒玉米,几颗黄豆,被我们放在火盆的边沿上烘烤着,我们不时用火镰筷子翻动着。奶奶坐在靠近火盆的炕头上,抽着长烟袋,眯缝着眼睛,面露微笑地看护者这半炕的孙男娣女,随着她的吞吐,烟袋锅里的旱烟明明灭灭,那袅袅青烟似祖母记忆中遥远的往事,模糊了有清晰,清晰了又模糊。母亲和婶婶们坐在离火盆稍远的炕梢,一边纳着鞋底或做着其他针线活,一边唠着家常。盆沿上的食物在我们的烧烤、拨弄下,渐渐变得焦黄,诱人的烧烤食物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有时候,我们也会把一小段粉条放在火盆的边上,这是很容易烤熟的食物,我们看着它迅速膨胀卷曲,然后在它变焦之前把它吃掉。所有这些都不是以充饥为目的,孩子们的乐趣所在如外星文字,是旁人无法理解的。运气好的话,奶奶也会在火盆上为我们烤几块红薯,这更加令我们兴奋。在那清贫的日子里红薯也是口粮,是不允许小孩子们随便糟蹋的。不得不说,在冬日的农家小院里,烤红薯的香味是霸道的,毫不扭捏作态,直接俘虏了我们的嗅觉。滚烫的烤红薯那糯糯的香甜温暖了我们正在成长的单薄的身体,也长久地温暖了我们的记忆。

  在童年农村的冬天里,不得不说的事物还有院子里的那口压水井。不同于其它的季节,在冬天,为了防止压水井在夜里被冻住,晚上睡觉前需要把井水落下去,早晨起来把井里灌上水,利用虹吸原理再把水抽上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那个年代里有几个调皮的孩子没用湿热的舌头去舔舐过那冰凉的铁井把呢?家长们都会告诫孩子,冬天里,不要用湿手去摸丼把,否则会如何如何,这激起了我们强烈的好奇心。在某一个干冷的早晨,被派去灌水井的我们会心血来潮地想:试一下吧,看看用舌头舔丼把又如何呢?于是趁人不备,我们小心翼翼的进行尝试,但舌头险些被丼把粘住时的那种慌乱让我们记忆深刻,以后便再也不敢了。

  童年时,有那么几年,每到冬天我的手和脚就会生冻疮,尽管早早就被妈妈捂上了新做的棉鞋和棉衣,但是那几年手脚的冻疮还是如期出现。于是每天晚上睡觉前,妈妈都会用一盆滚烫的热水为我烫脚。一开始是用腾腾的热气熏,待热气减弱、水温下降了而我细嫩的皮肤还无法承受水的温度时,母亲就用她那粗糙的双手小心撩起热水敷在我手脚的冻疮处,直到我可以耐受水的热度了,母亲才会把我冻坏的手和脚浸在盆里的热水中。如此几年,我的冻疮竟然完全治愈了。直到今天,我坐在老屋的炕沿上,把腿搭在放在板凳上的热水盆上方,母亲站在地上低头为我烫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隔在我与母亲之间的那团雾气有时还会腾腾升起,模糊了我望向母亲的眼眸。

  故乡的冬天是干冽清冷的,屋檐下常常悬挂着长长短短的冰凌,有时放在灶间的水缸也会冻上厚厚的冰层,取水时需要用斧头凿开坚冰。但是,身处其中,冬天留给我的印记却是温暖的,在冬天枯瘦素简的底色上,这种温暖的印记清晰而恒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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