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曾经有个心愿,长大后,有一天能去大海边看看,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实现。直到几年前的一天,我的愿望却变成了诺言,去兑现儿子的心愿。世事无常多变,我的承诺却转变成儿子现在的诺言……
————题记
“如果大海够换回曾经的爱,我将用一生等待……”一首张雨生的《大海》成了儿子唯一爽口歌曲。周末又黄昏,又现那熟悉渐而成熟的嗓音,上高中的儿子又放学回来了。每每听到儿子的歌声,作为一个父亲,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惭愧感。
听着儿子的歌声,回想起几年前曾经对他的承诺,那记忆犹新的一幕幕映在眼帘。儿子上小学成绩一般,直到六年级的时候还是不太理想,作为一种鞭策与鼓励,我对儿子承诺说:“如果你考入班级前十名,爸爸就带你去看大海”。一句不经意的承诺,却成了儿子学习最大的动力。从那时起,儿子每次放学回来,嘴里都哼着几句发音不准《大海》。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我应约而至。原来班级成绩排名一直在三十名以后的儿子,猛然间跃至前十二名,虽然没有达到我心里的理想成绩,但心里一阵由然的欣喜。班主任告诉我他是班里进步最快的一个。只因差了两个名次进入前十名,放学后儿子一直闷闷不乐。为了不打击儿子的自信心,我和媳妇做了几个他最爱吃的小菜作为奖励,并且答应再给他买一身新衣服。儿子撅起嘴说:“我只想去看大海!”看着儿子认真的样子,我鼓励的说:“你再加把油你的愿望就实现了,爸爸说话算话。”
就在儿子努力实现愿望的学期里,家里一些变故打乱了所有的生活节奏——一个小生命正在媳妇的肚子里孕育。
家在农村,那个时候计划生育抓得比较紧,一般不符合条件的家庭不准生二胎。但在我们这里超生特别严重,不管第一胎是男孩或女孩,基本都生二胎。有的甚至为了要个儿子,生个三胎也习以为常。如若谁家没有儿子总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曾经坚持不要二胎的我,在父母和媳妇苦口婆心劝说下意志开始动摇,周围的人为环境促使我彻底妥协。那时家庭的经济环境并不好,又逢母亲的哮喘老毛病经常发作,三天两头给医院送钱花。生二胎没有不透风的墙,媳妇双月查少去一次,计生干部就找上门来了,想生二胎,开口要价就是三万!说真的,那时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父母年世已大,身体又不好,以我一人的能力养活五六口人真的有些吃力,没要二胎之前媳妇打点零工还能帮衬些家庭收入,家,还算简单温馨。
为了讨价还价少交点罚款,不至于被抓去引产,媳妇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家已不像家。过烦了被骚扰日子的我,托熟人找关系,借钱交齐了罚款,还好少给了几千块钱买得了心安,家总算平静下来。
动荡了两三个月的家,在儿子跨越班级,以年级组前十名的成绩带来了一份喜悦。然而我却陷入一片沉思中!深深的问自己,我该拿什么去兑现我对儿子的承诺。想想多病的母亲,想想挺着大肚子的媳妇,想想未还的一张张钞票。虽然带儿子看一次大海花不了太多的钱,但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却刺痛着我的心,何况被别人笑话咱是穷梢。那段人生最难熬无奈的日子,就这么悄然无息地降临在我的身上!
听着儿子那熟悉的《大海》声,我望着他那自豪的眼神,感觉我是如此的卑微,心底那份承诺,仿佛在谩骂、掌掴着我的脸。一个父亲的尊严,被他的眼神,撕扯的支离破碎。
饭桌上,我满脸强堆着笑容,掩饰着内心的茫然,纠结得不知该对他说些啥。儿子兴高采烈地问我,爸,咱们啥时候去看大海!我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嘴里结结巴巴搪塞着,要不过年暑假去吧?儿子看着我,不高兴地说,不行,放寒假咱就去,你可答应过我的。我变得有点哑口,极力地寻找着借口。媳妇有点不耐烦了,大声嚷到,去啥去?家里都快吃不上饭了,看啥大海!看着儿子失望的眼神,我安慰儿子说:“你看寒假这么冷,去了咱也没啥看头,无非站在海边看看。不如咱们暑假去,天热还能下去游个泳啥的?”在我耐心地劝说下,儿子勉强地答应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媳妇和我吵了一架,她说你有闲钱你就带儿子去吧!
拮据的日子不得不促使我外出远门打工,为了尽早的还清别人借款,改善家庭条件,就连春节也没舍得回家。辛苦了几个月,眼看着儿子的暑假就要来临,我通知媳妇准备回去带儿子去看大海,刚开始媳妇极力地反对,在我倾心地沟通下,媳妇总算是同意了。
往往上天总是不眷顾我的幸运。就在我准备回来的前几天,恰逢金融危机之时,黑心的老板携款潜逃,欲哭无泪的我,大半年的辛苦钱,到手只剩平常预支积攒下的两千多元,多数已血本无归。当我把这事告诉媳妇的时候,媳妇并没对我抱怨,而是劝我回来在家附近找点活干,对家也有个照应。
让我耿耿于怀的不是黑心的老板(虽然我借的款离还清还差一大截),而是又要让儿子的愿望变得遥遥无期。在媳妇帮我解围下,儿子的愿望又被推到了下一年。记不清下一年发生了什么,一直到现在,儿子的愿望始终没能如愿以偿。岁月的辗转间,我的生活有了起色,儿子亦是高二的青春大小伙!
又闻儿子的大海之歌声,久违了我的愿望,久违了儿子的愿望!一桌丰盛晚餐,气氛如此融洽,我望着儿子青春的脸庞,愧疚的说:“儿子,爸爸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以前给你的承诺,一直没有兑现,我想对你说,今年暑假爸爸一定带你去看大海!”猛然间,我看到儿子眼睛闪动着泪花,儿子哽咽着站来:“爸,妈,都是我不好,你们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付出的太多太多,您们辛苦了!我知道家里条件不好,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我现在不想去看大海了!”此时此刻,我和媳妇感动地眼泪夺眶而出,感觉儿子突然间就长大了。“爸,妈,是您们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成长和关怀,长大了我一定会好好地回报你们对我的爱!爸,妈,我要给你们一个真诚的承诺,将来的一天,我一定会带着你们一起去看大海,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心中的那片海,深深地埋藏着两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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