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的抒情散文

2021-07-01 散文

  柳树

  一阵凉爽的秋风走过,柳树的脸就白了。

  它的白,先是从柳的枝条开始的,蝉卵截死了一些,稀疏几枝。那一大部分,沾了秋露,柳叶的边角上先自枯萎下去,老叶耷拉着,新叶子也没了生存的兴趣,不再向着天空。柳树的外皮枯裂,透着青色。疾跑的风中,旋着几片透亮的灰黄。

  晨练的老人,把鸟笼挂在那棵最老的柳上。

  笼子里的黄鹂跳起脚,又跳起脚,看几眼柳树上的灰喜鹊,灰喜鹊在柳枝上颠簸几下,冷漠地飞走了。笼子里的黄鹂很失落,对着另一只笼子里的斑鸠叫几声,斑鸠愉快地回应着。又一只灰喜鹊从柳树上飞过,颠簸几下,也冷漠地飞走。老柳树就悲伤了,它在回忆春天,满树的鸟儿,枝枝叉叉上都是。

  它们在欢呼、在雀跃、在歌唱。

  老柳树最怀念的就是鸟的歌唱,一个季节里,有了鸟的歌唱,还会缺少什么呢?

  柳树的脸继续变白,漂过了一样,过了一个夜晚,就像进锅里蒸了,毫无生气。站在岸上,秋水一波波地走动,颜色是可爱的,带着绿、带着暗绿,带着鬼魅的绿。老柳树的影子掉到水里,像一滩化不开的墨,这时的秋水会唱歌,它的歌喉一开,墨就动了,变成一尾鱼,摇着秋的尾巴。

  几片柳叶落下来,打中了鱼尾,一条鱼重叠着另一条鱼,这样的温馨,不会转瞬即逝吧?

  黄昏,柳是没有表情的。那些躲在柳树下的情侣却是激动的。柳墩下,盛开了大片大片的猫耳朵花,黄得耀眼。小伙子把猫耳朵花插在姑娘的头上,姑娘娇羞地躲避着,扭着身子,小伙子趁机把姑娘搂在怀里,两个人倒在花层里,柳树在震动中幸福地闭上眼睛。又有几片叶子落下来,落在姑娘的额头上,带着一滴凉凉的露珠,姑娘说,秋来了。小伙子说,我来了!

  秋阳刚毒,那些白了脸孔的柳,发着银光。柳缝里漏下来的光黑黑的,像半角的铜钱。柳周围的野花野草还很旺盛,惊奇地看着柳的变化,有叹息、有同情、还有鄙视。最早纳了春光,也最早泄了秋光,上帝是公平的!兰花草的眼泪从小小的眼睛里流出来,它靠紧了柳,摸着它粗糙了的皮肤,用小的.不能再小的手掌抚摸着它,它用尽了自己生命中最大的力量,发出淡淡的香气,为柳唱着悲歌。

  一只颜色独特,带翎的鸟儿飞来,义无反顾地落在老柳树上。这只鸟儿老柳树从没有见过,也是它见过的最漂亮的鸟儿。鸟儿在老柳树上轻轻舔舐着自己的羽毛,它快活地跳动着,然后骄傲地昂起头,开始婉转地歌唱。鸟的歌声太美了,所有的花草和树木都停下来,陶醉地听着。笼子里的黄鹂简直疯狂了,它用头撞着笼子,它想飞到老柳树上,和那只美丽的鸟儿做伴。老者拍拍笼子,用温暖的眼神看着黄鹂,黄鹂就安静了。

  老者摸着老柳树,说,老了,老了。

  第二天,当太阳醒来的时候,那些白了的柳叶,黑了脸孔的柳叶,在季节的交替和生命的撕裂中获取着一种另类的愉快。侧枝上竟有嫩嫩的柳芽发出来,一半绿色,一半黄色,纠结着的柳,不服输的柳。

  秋雨

  秋天,是从一场雨开始的。

  天空的云,先是乌色,慢慢地青起来,一片片地散开,又一片片地聚拢。当云朵被风砌成一层层的鱼鳞时,小小的雨滴就从高处,从树梢轻轻地斜撒下来,不急不缓。

  秋天的土地和秋雨是心有灵犀的。当雨水漫到土地里时,土地就有晕过去的感觉。当雨滴走过葫芦花时,花儿恣意地伸展着自己的身体,蜜蜂儿躲起来,雨珠在瓜叶上调皮地滚动着,落到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像一个迟归的孩子,蹑手蹑脚。牵牛花娇气,雨滴还没滴到身上,它就撒泼起来,咬碎了自己的红裙子,脸上也是红一块白一块的。

  那些叫不出名的小花儿,睁着一对小眼睛,好奇地看着,扭着小屁股,捧着小手掌,小嘴巴煞红煞红的。

  雨滴打在竹节海棠上,会发出魔幻般的声音,像偷情女人的娇喘,没等你清醒过来,雨雾里会漫出一股青草和树脂的香气,香气包围着你,喘不动气。还是那棵柳,放佛把雨水吸到了心脏里,也大口地喘气呢。灰灰菜长成了一棵树,占据了大半边道路,看河的老人不舍得砍去,和花一样的好看呢。

  一块蓝色的薄膜袋飞进了草层,老人跟着跑,差点掉到了河里。一个孩子顽皮地朝河中打几个水漂,水漂跑了好远,河水砸出皱纹,水花抑制不住地大笑。

  新增了几个垃圾桶,门口放置着“建设和谐社会,创建文明城市”的牌子。文明是几百年的事情,不是三两日的功夫。垃圾桶边不知谁随手扔了垃圾,垃圾滑稽地东倒西歪,老人谨慎地拾到垃圾桶里,他的全身都湿透了。

  下雨的天气,我很焦躁,十几年都是这样。我烦躁地拉开窗帘,感到自己进入一个极度模糊的世界,在紧张和惊悸中颤抖不已。看着水颗粒一滴滴砸上大地,我讨厌这种水的感觉。这种感觉是短时间的,随着雨滴的不停掉落,我就喜欢上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这种声音是厚重的,也是强有力的。

  慢慢地,我和水融在一起,我像水一样可以随意地走动,并随时地变化自己。

  我和雨水进行交流,它的声音是高昂的,也是激越的,像生命的进行曲。我把自己吃掉的枣核扔到水里,枣核被雨水泡软,抽芽,生长,也变成一棵树。

  秋雨的天气,我是一个梦游症患者……

  当我体内的骚动平息的时候,我终于战胜了另一个自己。

  走伴

  每次,我都是一个人默默地行走。我的眼睛半眯着,看到一棵绛红了的茅花,我也会铃铛般地笑。我的这种笑带着冲锋,带着祖传的基因和小小的自尊。

  记忆力以惊人的速度在衰退。我会把张三想成李四,我还会把2012年想成1895年;当领导对我百般指点时,我貌似认真地听,实则我的心,漂流去了很远。去了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会跟着秋风的步伐,艰难地跋涉到一块礁石上;我是用刀子,把所有与我有关的,一点点地削平;把一个名字刻成一座高塔,用那些终年不断的愤怒、不甘和崛起,这是一种疼,切入骨髓的疼。

  我狂躁了,晚饭后,赤脚在小区的甬道上走一个小时的路,我没有感到沙砾的垫硌。我看到了友人和狗,他也在走路,和我的速度一样,他明显地瘦了,我却是越走越肥。

  “走伴”,是我刚刚发明的新词。我固定的走伴是一个长我12岁的大嫂,每天见到我,就对我灌输一些家庭、仇恨和石头之类的东西。她走路很快,她的黑鞋子发出“咚咚”的声音,她下肢的力量永远高于上肢,我看到别墅里发出的灯光会无缘由地怜悯,我在投下的暗影里不停地揣测并和大嫂交头接耳还会发出暗笑。友人和我打着招呼,他的狗走到我的口袋下,嗅了几下鼻子,有一天早晨,它吃掉了我的羽毛球,它还想吃掉第二个。

  细细长长的香气,是粉花发出的。我想起了一句诗:所有的星星都涌进了我的窗口。

  七点的时候,还会遇到两个上年纪的走伴,一个72,一个74,一年四季,这两个大姨都会持之以恒地在小区的甬道上走十个来回。张大姨退休前是一个单位的领导,会谈谈当今的时势,谈到高潮会举起右手,开始骂人。王大姨手中带一随身听,她告诉我她喜欢听李娜的歌曲。我也喜欢李娜,度生愿力,众生福德具足,上求佛道,下化众生之愿。我和这些年龄不等的女人走在一起,我们的脚步不慌乱却旁若无人。

  秋天的夜晚来得早,秋天的风是一点点凉的。走伴的脸明显地绯红了,秋月像一面水洗过的镜子。

  蟋蟀和小虫的叫声微弱下去,那些星星悄悄地落入草层,云儿吞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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