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荠抒情散文

2021-07-01 散文

  芨芨菜,学名叫“荠”,是人们喜爱的一种野菜。其叶嫩,根鲜,具有特殊清香儿。

  入春了,天气也暖和了起来,家里的女人总会说:“挖芨芨菜去。”这是城里人走近春天的喜悦,也是对农村田园生活的眷恋。

  如今,农村人似乎不食芨芨菜的。

  出了城到郊外的旷野,林中、田埂上、草地间,随处可见一簇簇一片片的芨芨菜,叶片如舌伸张着,伏地而生,绿绿的招人。

  一般是在清明前后去地里挖野菜,过不了几天,芨芨菜就抽出苔来,开出星星般小白花,就老了。

  其实,街市的菜场里这几天是有卖芨芨菜的,两三块钱一斤,买菜是农村人,听卖菜的小伙说,他们是五角钱一斤走村收购的,趸齐了进城里来卖,赶上那小伙嘴贫:“农村没人吃……都卖给城里人了。你说怪不?俺们刚吃上肉了,你们又吃菜了;俺们刚娶上媳妇了,你们又独身了;俺们刚吃上糖了,你们又尿糖了;俺们刚用上纸擦屁股了,你们又用它擦嘴了……”,说得大家扑哧笑了。荠荠菜是不压秤的,一斤一堆,足够你拎回家去,一棵棵剪去根须择去腐叶,淘洗干净,放开水锅里焯一下,或凉拌或剁碎了包饺子吃。芨芨菜饺子好吃,能吃出清新的菜香味来。

  有卖的,为何还要劳神得去郊外的.地里一处一处的去寻,去剜?你看,每到这个季节,郊外的野地里会有三五成群花花绿绿的男女 ,他们开着车来,多是带着孩子。人们蹲着,握着铲子,顺着一条一条的地坎垄沟朝前挪动着身子……一个中午,或一个下午。问女人,女人们说“喜欢”,我想,这已是一种仪式,祭春的仪式吧,是女人的溶在基因里的本能的冲动,采摘,从来是女人的事。西安城南曲江边的五典坡有一孔被人们称为“寒窑”的窑洞,据说那里方圆好几里是不长芨芨菜的,唐代以前长,唐代以后就不长了,坚守着爱情守候着从军的丈夫的王宝钏居住寒窑18年,她把周围的野菜都挖干净了,从此,在寒窑的周围就不再有了……据说有不少人好奇,到周围田野沟坎上查看过,果然不长野菜。我倒是没有留意过。

  过去,三四月份是农村青黄不接的季节,家家挖野菜充饥度日到新麦入了场,也是很平常的事。现在,城乡里外都不缺吃的,地倒是荒了不少,野菜很旺,赶春吃点野菜也是吃个稀罕。

  毕竟是野菜,吃起来还是有些涩口。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困难时期,我的母亲就用刺荆摊菜饼子或蒸菜团子给我们吃,现在想起来还有 着扎舌的感觉……在我印象中那会儿芨芨菜很少见,可能是轮不到城里人去挖吧,那会儿,吃什么也不会和春天联系起来,心里也绝没有喜春的激动。

  如今,芨芨菜却是春天的概念,似乎是春的必定的味道。一年一度。比如,说天凉了,那是入秋,说该下雪了,那是冬。春一到,女人们会说:“走,挖芨芨菜去。”踏着三月的风,掐一把绿色,鲜嫩的季节就染在了指尖。

  我家外孙麦稻都认识芨芨菜了,他姥姥每年春天都带他去挖,到了地里他跑前跑后,比大人还要兴奋:“姥姥,快来,我发现一棵!”

  来回的路上,我便教麦稻唱《诗经》里的句子:“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采采芣苡……”,芣苡,是车前子吧?你听,田间的歌声多么欢快啊!“生虽是艰难的事情,却总有许多快乐在这艰难之中”,清代方玉润说得好:“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

  很快,春天也就过去了,也就是在这吃几餐芨芨菜的当口。

  2017。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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