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五聚会。强打精神给大嫚拨电话:聚会,俺不去了!大嫚说:“一个感冒没啥了不起,少了你也不热闹!”拨电话给妈妈,老妈问我吃药没?还说晚上准备送包子给俺吃,我说外面雨咧咧的送啥,不许送。
晚上,昏昏沉沉钻被窝,早上一睁眼居然八点了。手忙脚乱套衣服做早餐,老公刚好休礼拜。刚开店门,大哥冒雨开车送货来了。妈妈从车上下来,手里提了一包东西。大哥走后,我才发现妈妈还站在那里。妈妈说:“今天留在店里照顾我。”
老公和儿子看店,和妈妈上楼。我先吃两个小包喝了一大碗稀饭。漱口后和妈妈坐在床沿上。她拖过一床被子盖我身上,让我躺会。我索性把外套脱了,钻被窝里。帮我掖好被子,妈妈问:“吃药了?”我:“嗯,吃了。”妈妈伸手摸我额头惊叫:“烫手!发烧了!”我有些不耐烦:“没事,躺会就好了。”微闭眼睛,想着这风雨交加的天气,妈妈特意过来照顾我,有点吼不住了。
谎称下楼喝水,去抽屉抽了几张纸币。重新躺回去有些羞涩把它送妈妈手里。妈妈问:这是干啥?我有些不好意思:别嫌少,拿去买点好吃的也给爸爸买点!妈妈不肯,我还是坚决要给,最后塞进妈妈口袋。
妈妈和我聊起家常,说起了姐姐大嫚。其实我心里清楚大嫚是最孝顺的一个孩子,对爸妈是最上心最体贴的。不像我,只对公婆花钱如流水,唯独疏忽了生养自己的父母大人。而对此,父母从未有过怨言,每次都是叮嘱我打点公婆满意,别和老人闹别扭要好好搞好家庭关系。
妈妈问:“你婆婆这段日子忙啥呢?”我来了个大声贝:“别老提我婆婆,我这头疼呢,你一提这脑袋更疼了!我说那天去超市买了几袋牛肉干,婆婆见了非说是老母猪死猪肉!这把我气得脸都变色了。忍了半天没说话,一会婆婆又喊:谁家媳妇够会照顾孩子了一年到头也不感冒!谁家媳妇从来都不给孩子吃歪七裂八的东西。我就不乐意了,您别在我面前老提别人家媳妇怎么地!怎么细心照顾孩子!就好像埋怨我不会心疼孩子似的,您喜欢待在家里侍弄孩子的媳妇,当初怎么不给你儿子找这样的?话又说回来了,我能在生意场上独当一面,这是我的资本,我的骄傲!”
妈妈问:“和你婆婆发这么大的牢骚,你婆婆啥反应?”我说:“婆婆当时就笑了,婆婆说还是喜欢俺这样的性格,快人快语。”妈妈说:“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对老人要谦让,话也不能说的过激。”我:“那是自然,反驳归反驳,话说开了,误会解开了,矛盾也没了,一家人反而更和睦了。就是不喜欢家人带着面具生活,各自打着小算盘;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相互打着马虎眼。喜欢真实,自然,不做作的快乐的家庭氛围。”
妈妈说邻居家有个媳妇天天站楼道里骂公婆,我说:净惯个穷毛病,怎么不上去扇她耳光!妈妈又说那媳妇文凭很高,都研究生水平了。我说:文化和教养是两回事!有文化并不代表有教养!
“这样的事情,女儿打死也做不出。虽然女儿没念过太多的书,没受过太高的文化教育,但是女儿知道,教养是一辈子的学问,谦仁,孝顺,尊敬,爱护,友好是做人的根本。”说着话打了好几个喷嚏,妈妈说:“你看地上全是你扭得卫生纸!”“本来想丢纸篓里没想到都丢外面了。”妈妈起身拿扫帚扫了干净。
妈妈说:“外面雨小了,一会打伞出去买好吃的。”我说:“算了,外面湿漉漉的还是别去了。”她执意要去,拦也拦不住,只能穿戴整齐和她一起去。超市全是人,确切地说全是些学生大包小包在采购。提着购物筐在水果区打住。想买樱桃,芒果,甜瓜,西瓜,妈妈却说都是药催出来的。选了一些香肠,胡萝卜,米醋,木瓜等等。我提不动,头上又冒汗的感觉。妈妈抢了过去,我却没力气反抗。
结账时,前面黑压压一条长龙。妈妈塞给我一张纸币在门口等着。结账出来,外面还下雨,妈妈过来抢手里的袋子,我不给,妈妈都60多岁的人了,我怎忍心。妈妈把购物袋打开,把两瓶米醋,一个木瓜,两包点心捧在怀里。我急了:“赶紧放进来啊,”妈妈说:“你头上都出虚汗了,也没力气了,妈帮你拿!”我再三坚持,妈妈还是抱着那些东西大步往前走。
过马路时,妈妈紧盯着来往的车辆,大声喊让我走或是停;我则像个小孩子似的听妈妈指挥。回到店里找毛巾擦去脸上的雨水,找水果刀把木瓜切开分给大家吃。妈妈问:“你怎么不吃?”我笑:“等分给你们之后我再吃!”妈妈不由分说切了一大块木瓜递过来,我带点撒娇又幸福的表情抗议:这么一大块想把俺撑死!
中午妈妈做好饭菜招呼我们上楼吃饭,这顿饭吃得很香甜,饭后和妈妈坐在床沿上聊天。妈妈颈上戴着我送她的珍珠项链和耳环,尽管阴雨天天色暗淡依然清晰可见珠宝透出的光芒。那一刻我的眼睛和妈妈对视,我才发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妈妈有着母性的温柔与慈爱!记起孩提时代,妈妈泼辣得像个爷们风风火火养鸡养鸭养猪养兔子,然后推着小车去赶集,所做的一切一切,只是为了帮助劳累的爸爸为了帮助爸爸一起填饱三个娃崽子的肚皮。记忆里,妈妈总扬着高音喇叭数落老实木讷的爸爸;而爸爸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大旱之年村里排队浇灌禾苗,爸爸总是会帮孤寡老人浇地;等临到我家了是漆黑的夜里,视线模糊水几乎都跑光了也看不见,惹来妈妈一声声生气的吼叫。
或许是爸爸木讷憨厚的性格,造就了妈妈刚强不屈的'个性。尤其是在那些吃穿都满足不了的年代里,想让一家五口衣食无忧,彻底解决温饱的问题更加任道重远。用妈妈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在那种特定的年代里,一家人都憨厚老实的像只老黄牛,根本无法生存。
跟妈妈聊起小时候的趣事。那时我从邻居家抱回一只小狗,狗妈妈刚生下它就离世了。我可怜便把它抱回家。小狗居然钻进爸爸又宽又大的棉靴里还拉了一坨屎;早上爸爸脚刚伸进棉靴就叫了起来,后来我和大嫚,三嫚还有小狗都被妈妈赶了出来。因为妈妈问了一句话:要小狗还是要妈妈?自然我们都感觉小狗没妈妈已经够可怜了,我们不会丢弃它的。夜里,我们三个抱着小狗坐在村口呜呜哭。后来妈妈出来找,妈妈说:孩子们,跟妈妈回家吧!妈妈知道我的孩子都是善良的人。
我说:“妈妈,我还记得小时候,您挨个给我们洗头洗澡的情景。您总是给第一个洗完澡擦干净再抱到坑上盖好被子,再接着给下一个洗澡!”妈妈笑了:“呵呵,转眼间你们都长大了,连孩子都10几岁了,时间真是不抗混哪!”回忆着,眼里有东西在闪闪发光,不敢让它落下来。
妈妈说:“小时候的我瘦得皮包骨头,看着像养不活似的,谁曾想长大了长得人高马大的!我哈哈笑:“人高马大好像不是好词,俺抗议,你不能整个玉树临风或是健美匀称这样的词汇,让俺也拽一回!”
一直聊到下午四点多,妈妈择好了晚上要做的菜,又帮我整理好了被我躺得和麻雀窝似的被褥。忙完这些,妈妈说要走了!要到店对面的站牌下等公交车。那一刻,眼里充满了不舍!披衣送妈妈到门口,我说:“过马路一定要小心!”妈妈打着伞离开了。我跑向二楼,拉开窗户看见妈妈已经过了马路在站牌下等车。推上窗户,我又反悔了。窗户拉开了,妈妈在雨里张望,车辆来了一辆又一辆都不是妈妈要坐得车号。雨依旧再下,终于车来了,妈妈上车了,逐渐走远了。
恨自己的懦弱,不敢喊出一句:妈妈,我爱你!恨自己矫情时候都能对着婆婆喊:我有十块钱愿意为您花上五块!面对养育自己的父母,我的嘴就像打上了封条,说不出道不明,笨蛋一个!
这是第一次为我的妈妈写日志。多少年来我对妈妈总有一种误解,感觉妈妈不解人情,不温柔不善良;其实是我错了!今夜我仿佛恍然长大,伴着这不眠的雨夜,勾起我的思绪万千。今夜,为您---我的妈妈提笔写下美丽的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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