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苦楝的散文

2021-06-20 散文

  在我家老宅门前的水塘边常年生长着一株苦楝。

  虽不记得那株苦楝是何年何月生长出来的,但至我记事的那天开始,它就像哨兵一样,伫立在我家门前的水塘边。

  在我的家乡,苦楝是一种身份极其卑微的树种,一生既不能登堂入室,亦不可成为修建房屋的有用之材。

  苦楝,苦丁,入口极苦的药丸,但凡沾上一个“苦”字,读来总会令人唇齿之间溢满涩滞的味道。

  儿时尚不识人间五味,也无法读懂世道的艰难。在那个无米为炊的年代,父亲母亲时常为一大家子十来口人的饮食起居紧蹙着眉头。彼时,无论父亲母亲如何起早贪黑下地挣工分,也不可避免一大家子忍饥挨饿的命运。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母亲带着年幼的大哥大姐去县城赶集,回来的路上正巧遇上一位专为人卜卦算命的老先生。那位老先生曾为母亲卜过一卦。那位老先生不仅卜算出淳朴善良的母亲一生极其辛劳,同时也卜算母亲此生的命运比黄连还要苦上几分。

  后来这一切似乎都在漫长的岁月中得到了印证。一生育有我们六个儿女的母亲,十八岁那年逃婚嫁给我那一贫如洗的'父亲后,从此便受尽了生活中的种种磨难。在我与妹妹这两个最小的孩子出生以后,我那年迈的父亲便疾病缠身。母亲不仅得长年煎汤煮药侍候父亲,还得为养家糊口照顾一大家子人,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的下地干活。

  在那些食不果腹的日子里,母亲不仅以她柔弱的双肩承担起养儿育女的重任,更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把我们六个儿女拉扯长大,因此母亲的一生真是比那黄连还要苦上几分!

  每每听母亲讲起那件卜算的往事,我总喜欢把母亲的命运与家门前的那株带着“苦”字的苦楝联系在一起。

  我上小学时那株苦楝树干竟长到了碗口般大小,每到春来,当各色的花儿一一谢过,那株苦楝才不急不缓地苞蕾开花,它伞状般的树冠上缀满了淡紫色的花朵。通常花期未过,那一片片嫩绿的小叶芽便从花丛间悄悄地探出了小脑袋。

  每到花开时,我喜欢静静地走到树下,看微风轻拂过后满地姹紫的落花,弯腰把那淡色的花朵捡起来,放在书页中做书签。每到读书困乏时,我便会悄悄地打开书页。霎时,一股浸染着淡淡药味的花香扑面而来,嗅着缕缕的花香,精神就会为之一振。

  在故乡众多土著的野花野草中,苦楝花的香味不极槐花的细腻香甜,不极桃花的柔曼缱倦,也不及野蔷薇般婀娜多姿,然而最是它那一抹浅淡的味道,最上我的心头……

  楝花盛开的夜晚,乡村是极其静谧的。清朗的月光洒满庭院,风儿轻柔地拂动着树梢,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在那轮皎洁的月光的辉映下,静静伫立在院门前的楝树显得愈发幽静了。嗅着微风送来的缕缕花香,我喜欢托着腮帮静默地望着那一树楝花发呆……

  楝花的寿命是极其短暂的,立夏几场风雨后,那些紫色的花儿便扑簌簌坠落一地,再过一些日子,便可见一粒粒青色的果儿挂满枝头。

  深秋之后,楝树上那一粒粒如风铃般垂挂的苦楝果实渐渐成熟了。越过秦岭的西北风一阵阵刮来,满树的苦楝叶会在秋风的围剿下片甲不留。光秃秃的枝丫上只剩下一树伶仃的果儿晃来晃去的,引来一些馋嘴的鸟儿任意啄食。

  后来那株楝树死了,随之远去的还有父亲母亲的身影。

  多年以后我远离故土,每当想起故乡,首先就会想到家门前的那一株苦楝,那洒落一地的楝花,心里就会不由地升腾起一种别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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