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头伯母散文

2021-06-23 散文

  巧合的一个机遇,我来到了“吴氏家族群”。群里的人很多,可认识的却很少,特别是低两辈的,根本就毫无印象。所以,我来到这个群,就像外出几十年的游子重新回到了家乡,内心是暖的,可人却很陌生。

  在我家族里,坞头伯母,是我最亲的长辈,因为我从小就没了爷爷奶奶,数她对我最好的了。听爸妈说,原来我家祖辈很穷,有年冬天,我家的茅草房子被雪压跨了,是这坞头的伯母把我家老少安顿到她家,至今令我父亲念念不忘。

  我爸在很小时候,奶奶就去世了,而我爷爷因为抓壮丁落下了精神病,神志经常不甚清楚。我爸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还是有一年夏天,我妈接坞头伯母过暑时,才从伯母的口里知道的,不然我爸过生日都不知道什么日子。

  伯母身材高大,大大的眼睛,一张慈祥的笑脸,声音宏亮,每每遇见小辈,她都会摸摸头或是拍着肩膀叫“崽哇……”听了十分亲切温暖。

  不知伯父是什么时候走的,在我印象里伯母老早就是一个人,带着四个儿子,长子洁喜哥哥结婚早,分开住,而伯母带着另外三个哥哥寄住在一个大姓的外村庄,离家族有5里远。我爸妈说,伯母特会做人,喜欢帮助人,在村里人缘很好,大家也没把她一家当成是外姓人家,还有很多村里人想和她结亲家。

  伯母家很穷,几间土培房,高高的立在村中间的一个小山包上,远远的很是显眼,虽然看来有点破落寒酸,可每天开门见日的伯母,一脸的高兴,也许在她看来,只要有人,只要用心,穷并不可怕,她相信未来的家肯定是人丁兴旺衣食无忧的。

  也许是伯母的热情感动了天,她的几个儿子个个长的俊朗,因为穷,每个儿子都特别的懂事勤劳,每个人都长有一双大大的会说话的眼睛。破落的土坯房,几年的功夫里,就迎进了一个个的儿媳妇,真不知道伯母她是怎么办成这些大事的,估计她打了不少的白条。每每说起这几个儿媳妇,伯母总是一脸的自豪与开心,说她们个个会持家待人,特别是扳着手指头算孙子的时候,她笑得比太阳还灿烂。

  我读大学的时候,一般暑期都能见到伯母,因为家族的人都喜欢接她来过暑。伯母是本活字典,她能记起很多以前老辈的事,家族人都喜欢听她说这些,谁不想知道自己祖辈的生计。伯母吃饭吃菜从不挑剔,对荤菜不感兴趣,但特别的讲究卫生,只要她在,谁家里都会修拾的很干净,不然伯母就会呆不住。

  可自从我参加了工作,几乎很少见过伯母,有时只能是正月里拜年会见过她。但这时的她明显的老了,以前有点方圆的脸,削瘦的全是棱廓。见到老弱蹒跚风光不再的伯母时,我的心似刀绞般的疼痛,不相信伯母衰老会这么快,不相信无情的岁月会夺走了伯母所有的光彩。

  再后来,大概是大前年的正月里,我见到她,她居然不认得我,但她的记忆里却全是我。她把我当成是其他的人,却不停地说起我的事情,说我给了她拐棍,说我很懂事很会读书,帮我的祖宗争了光……身边的.哥哥不断的提醒说“这就是他”,可伯母就是听不见,她重复的说了我很多事。我抓着她的手,精瘦冰冷,雪白的头发在微微的颤抖着,不一会,我觉得她有点累了,就扶她进去躺床上暖和些,叫她好好捂捂暖。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伯母,从她家出来,我默默地整个下午没怎么说话,我在寻找曾经的伯母,我在寻找她给我所有的记忆。

  后来,听说伯母走了。她走的那一天,全村几百上千人送她。伯母一辈子辛苦低调,她走的却是如此的风光,把我们吴家的荣光永远的绽放在了外姓大村庄的天空里,扎根在了外姓人家每个人的心坎上。

  伯母的走,带走了我们家族许多的记忆和温暖。岁月如常,可我对伯母的思念和记忆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沉,我在思考,伯母的童年,伯母的出嫁,伯母的为人,特别是伯母的思想,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感染力和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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