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离殇散文

2021-06-22 散文

  在梦中,我考了大学,就要离开这片我一直都在憎恨的土地,我应该高兴的,可是车从矿区穿梭,将要驶出矿区的边缘,我的心里酸溜溜的,眼泪涌出来,原来我对这儿充满了眷恋,原来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儿,原来人的感情是富盈的。

  十四年前,我才三岁多,记得那是八月的某一天,我的父母为了生计,将我带回到矿区,从西安到这儿生活,我的落差感是多么的强烈呀,我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落差感,我唯一表现是哭闹,在心里憎恨这个贫穷落后、黑乎乎的街道的地方。黑乎乎的路面黑乎乎的生存环境,给我的心灵也涂抹很多黑暗。

  我的爸爸是一名旷工,每天都要下井,他工作环境是我们这些女子是无法感受到的,因为井下比较危险,从不让女人下井,这就体现出,男人要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安乐留给女人的精神风貌。矿工们辛苦只有他们知道,我的爸爸也一样,他每天都要下井,走时穿得干干净净的,回来的时候也穿得干干净净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工作性质,而且再累他在我们面前故作很轻松的样子,我一直都很自信的认为我爸爸的工作是一份很轻松自在的活计,就像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们一样,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爸爸的工作有多么辛苦,多么累!

  那天,因为家属区里停水三天了,妈妈领着我去爸爸工作的井口机房里找些做饭的水,我和妈妈都是大城市来的人,在这儿还算人生地不熟的,只是我们看别的家属提着水桶,去井口提水,我和妈妈就跟着这些家属,到了井口的机房里,她们都认识那些机房的工作人员,都提上水了,只有我和妈妈不认识人家,没有提到水。妈妈搂着我,可怜兮兮地站在寒风凛冽的井口,等爸爸下班。

  不一会,矿工们升井了,他们被载人的绞车慢慢地从井下拉上来,个个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只有眼睛和嘴巴是本色以外,全身上下一锭煤,因为黑,显得他们的牙齿特别白,大家像是散架的物件,七扭八歪地下了绞车。他们穿着同样的矿工服,戴着头盔,脸抹的像一块凹凸有致的煤块,沉甸甸地镶在脑袋的前面,眼睛更显得有神了,他们黑乎乎的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们不说话,我们压根就认不出谁是谁,爸爸就夹在中间,但是爸爸不想让我和妈妈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样子,不想让我们看着他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一工作就是十几个小时的样子,他故作不认识地从我们身边走过。

  我和妈妈都愣愣地看着这群“黑人”从我面前走过,显然妈妈也没有认出爸爸来,等爸爸交了矿灯,洗了澡,穿上他平时穿的衣服。干净轻松的衣服,让爸爸舒服了许多,他笑盈盈地叫着我的名字,然后责怪妈妈这么冷的天,为啥带着孩子站在这里,冻坏了怎么办。妈妈从爸爸红通通的眼睛看到什么,但妈妈没有揭穿爸爸,只是轻轻地说出我们站在这里的原因。爸爸提着水桶,去了机房。妈妈悄悄地摸着眼里。

  从此,妈妈再也没有带我去过井口。但是我第一次明白了,爸爸的辛苦。

  后来,爸爸为了我们能有一个很好的环境,在矿区的小县城里给我们买了房子,这样妈妈带着我和妹妹住在小县城里,爸爸依旧住在矿上。

  虽然我们的生存环境有所改变,但是小县城也是一年四季是“风声四起”天天都刮风,尤其是冬天的风,寒风就像是刀子,割的人肉疼。

  若干年后的一个冬天,我记得那是个星期天,妈妈带着我和妹妹去往我的公交卡上充钱,公交卡充值点在一个荒河滩上,说是河滩,却几百年都没有河水流过了,河滩是个风口子,寒风卷着黄沙,打着人的脸上身上,像镰刀割枯草一般。我们被风吹得寸步难行,而且冷地发抖,我们从公交公司出来,我们娘仨都冻得嘴唇发紫,妈妈搂着我和妹妹,和寒风凛冽对峙,冷冷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很冷让人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也许是寒冷的缘故,也许是荒凉的缘故,妈妈突然将我和妹妹紧紧地搂在怀里,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对我们说:天神呀,我怎么跑的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跑到这个举目无亲干嘛呀?丫头辛亏有你俩,你们说说妈妈这一辈子都呆在这荒凉之地,期盼、等待,而且是满怀希望的等待着,期盼着,更多的是坚守,可是你们的爸爸一年能回来几回,我这期盼和等待,只能用在你们的身上,妈妈希望你俩考上大学,以后生活在大城市里,不要在这儿受这份罪了。不要过妈妈这样的生活。

  妈妈那天情绪低落,像《祝福》里的祥林嫂,脸上布满了不幸,加上寒风吹乱了妈妈的短发,妈妈的头发凌乱地盖在脸上,妈妈一下子感觉到苍老了许多。我和妹妹都觉得妈妈一下子老了,突然感觉妈妈陌生了,我们不认识了。那天,妈妈判若两人,使我明白了,原来一个人精神上的衰老真的是一件很恐怕的事情。

  在寒风中,妈妈害怕冻坏了我和妹妹,就带着我们去吃那家云南过桥米线,给我们去去寒。当热气腾腾的大窝米线端上桌,我们吸溜吸溜地吃着,平时不管有多冷,我们都能吃的全身散发着热气,可是那天,我们使劲吃,也没有吃出热感来,我知道,我们冷在心里。

  从那以后,我突然觉得再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办,和妈妈一样嫁给一个煤炭工人,妈妈是为了爱情,为了追求她心目中的梦想,她给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定格在精神层面上,对于物质上的享受,妈妈没有多少概念。而我是否能和妈妈一样的吗?在这恶劣的生存环境里,苦守一辈子,还有为井下工作的爱人提心吊胆一辈子吗?不!我不要这样的生活,更不要像妈妈那样的人生款式。妈妈说的对,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改变我们命运的.只能用学习。

  妈妈常常给我和妹妹说,你们不好好学习,以后做什么都没有人给理你,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恶心,但是忠言逆耳。在我和妹妹调皮捣蛋的年龄段里,我们的心从来没有放在学习上,心里只想着怎么去玩好、吃好、穿好。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也就是学生时代的那几年短短的光阴,我们这样浪费,妈妈能不心疼吗?望儿成龙、望女成凤是天下父母的心愿。我的妈妈也不例外,她对我和妹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俩不好好学习,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这碗饭吗?你们是学生,学生要以学习为己任。可是我们将妈妈的一片苦心当成了唠唠叨叨、婆婆妈妈的不爱听的话。

  在小学六年级到初一,这段时间我深深地陷入到《斗罗大陆》的系列小说里,唐家三少每一个月不断地更新《斗罗大陆》,那是对我的一种无形的诱惑呀,每次看同学手里的最新的《斗罗大陆》我的心像是被猫抓似地,想方设法地从同学那儿借来看,如果我借不到,就悄悄地去买,没有钱,就偷妈妈的钱,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弄到最新的《斗罗大陆》,然后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看,我就这样的在《斗罗大陆》里醉生梦死,学习也急剧的下降,最终引起了妈妈的注意,妈妈为了将我从“歧途”中拽回来,简直是下了天大的功夫。现在我不仅学习平稳,而且自己开始写小说了,虽然写的很稚嫩,但是我会坚持的,坚持才是成功之母。

  我给自己起了离殇这个笔名,意思是永远远离伤痛,妈妈给我在离殇的前面加了紫彤二字,妈妈说我永远是她心中的紫彤,妈妈想让我大红大紫呀,不管她了,就用紫彤离殇好了。

  而后,我在梦里,就要离开这儿了,我的心里是那么的不舍,原来恋一座城,是因为城里有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我的讨厌这个地方,现在不舍这个地方,都是因为我的父母,因为我的亲情在这儿。

  我从梦里哭醒来,依旧躺在我的床上,耳边传来妹妹均匀的呼吸声,我打开床头灯,看着妹妹熟睡的样子。她是那么的可爱,因为刚才的那场梦,我觉得妹妹更加可爱了。想想我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我真的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但愿我能梦想成真,想到这儿,我下床跑到妈妈的房间里,妈妈还在看书,我扑到妈妈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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