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晚饭,怕是有些晚了,且不同与往常。
坐在我身旁的小姑夹起一块牛肉丸,朝着我笑,“来,丫头,别光吃菜,这两天备考又憔悴了不少呢。”这一秒,我的眼神对接到她的眼神,然后能深切的感受到她久违了的慈祥正以波涛汹涌的气势向我涌来。继而,我连忙端起饭碗,颠簸着将其向前推送,接下那块牛肉丸,我也朝着她笑了笑,笑得很僵并没有说话。之后,我又乖乖地把头埋进了碗里。这个时候,我同家人们一起沉默。无言的餐桌上,尴尬十足。
老妈总觉得我还小,对于家事,她从不愿我知晓一二。但事实上,我深知身灵其境的他们的事与愿违-------五年前,年少轻狂的小姑不顾家人的反对,远嫁到北京,她说“我想嫁给爱情”。之后,便是小姑的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起点是家,而终点一直都在路上,一直在蔓延。她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带着无知,冲动,带着孤独和奋勇,也在二零一三年六月十号十五时三十分“BXY0520”次列车终于载着小姑开走了。
这五年,她风雨兼程了,是吗?这五年,她曾多次泣不成声过,是吗?这五年,她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了,是吗?她,过得还好吗?
这五年,她的一切我都不得而知。等再见她时,是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下露着的一张成熟的脸。当初的麻花辫没有了,但气质非凡的她对我的一颦一笑里,依旧充斥着温柔。嗯,再见她时,已为人母。
瞬时,几个不懂事的表妹打破了一桌的僵局。二婶训斥着,她们就越发闹得厉害。“别打坏了孩子,他们还小,不懂事儿。”小姑劝道,眼底尽是温柔。坐在对面的二叔似有些烦了,举起刚斟满酒的酒杯想一饮而尽时却又放下。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皱皱巴巴的`“中华”牌香烟。他示意老爸,让他也来一根,老爸没搭理,待他回过神儿来,正要接二叔递来的香烟时,却不慎将饭盘子打翻,盘子里的鱼香肉丝撒落了一地。小姑起身前去收拾,却不料,被鲁莽的狗吓坏了,她身立一旁,看着它摇着尾巴冲上去,把地板上零零散散的一摊添得光溜溜,滑腻腻。
过了半晌,老妈她们开始起身收拾晚饭的残局,“依依,吃完饭就回屋看书去。”
我回到书房,只是呆呆的坐着,一伸手便摸到那本书-----《愿你被世界温柔以待》。这是小姑当年临走前为我留下的,至今保存完好。只是,在封皮的右下角被家养的大花猫无情的撕掉半截。这些年,我常常拿它来解闷------是啊,期望已久的美好或意料之外的不幸,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哪个来得更早,而是在生活忙碌的奔波里,我们早已不再希望美好的祝愿发生,而是,在更多面临的不尽人意里,愿身边的一切都还在,愿一切都能被温柔以待------没有喋喋不休的争论,没有肆无忌惮的嘲笑,没有诸多解释不完的疑惑和不解……是啊,生活里本来就没有那么多林黛玉的梨花带雨,但是,我只希望我的一切都安好,你待我如初可好?
但愿身处异乡的小姑,一直都被他人温柔以待着。
很多时候,我会艳羡身边的人,他们有人实践了“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那是生活里一直都对彼此的温柔以待;还有那些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蜜友,她们流浪在追梦路上,却不忘彼此扶持。我也想象着生活里的我是否也能有这般甜腻,但,我更希望干渴的时候,身旁有杯水,杯子里的水不烫喉;空留我一人独处时,双腿上有粘人的大花猫昏昏欲睡……这便刚刚好。
生活里,我的那些本该遇见的人,和正在相遇的人呢?我希望,我和他们所有的道别里永远都是“明天见”;曾经做过的事,犯下的傻,我希望,它的结局永远都不会太糟糕;我希望,生活在同一个时光轴里的我们,不吵不闹,再被理解。愿我们的一切都不紧不慢,来得刚刚好。
愿我们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此时的敲门声打乱了我的思绪,“依依,小姑可以进来吗?”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