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寻找一寸土地,让它化泥归根。
——题记
记忆里,空明的天宇下,蜿蜒的河流缓缓而下。一岸繁花簇拥,爬满人家的围墙;一岸良田万顷,一望无际。河上双桥,一古一新。在黄昏霞光的散射下,显出朦胧的光辉……
我们的家是坐落于河边的一座两层小楼房。上层靠着河上桥头马路一侧,我们在上层拥有的客厅是一小块空间,隔壁则是房东的领土,中间以一扇门连接。因为阳台后的一个小间仍是房东的厨房,所以我们只有在与马路连接的空地的一角搭上一个小棚,炊烟从此袅袅升起,也成为孩童们"躲藏"之地。客厅昏暗陈旧,天花板上交织着错综复杂的电线,悬挂着一个摇摇晃晃,布满灰尘的白帜灯。在这个阴暗的空间内,灯光显得格外耀眼,似乎瞬间冲散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沧桑深沉的气息。
顺着低矮而陡峭的扶梯而下,是潮湿昏暗的下层。房间在自然光线下依旧昏昧,前方的窗户外是马路下阴湿的陡崖,崖下屹立着一棵高大的杨树。我们趴在窗边,感受春暖花开时隐隐散发的绿色气息,捕捉枝繁叶茂时罅隙透过的破碎阳光,茫然落叶凋零时惆怅的生物,静默雪花纷飞时苍茫的景象……夜晚,小小的白帜灯依然能照亮我们整个房间,天花板上依然是交织着凌乱的电线,但凌乱之外,还可以有几只千纸鹤和几串珠子伴我进入梦乡。
穿过阴暗的下层空间,推开通向后院的大门,便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明亮天地。孩童的世界里,午后的压水机中,总是源源不断地涌出清泉周围的泥地,总是像沼泽地一样潮湿。院子中央,是两棵粗壮挺拔的杨树,枝干弯曲蔓延,互相交杂。而一口圆柱形的水井恰到好处地处在两树中央,若舍弃固定在井盖上那弯曲的粗铁,那就成了树荫下供人悠闲小酌的石桌。但我们不介意这些,依然满心欢喜地在上面摆上各种各样的"菜肴",用丝带和鲜花装饰树干,模范天竺少女往积水中撒上点点碎花,伴着轻盈落叶的音符,开始我们的童话森林之旅……
然而每年春夏梅雨之际,院子围墙下的小洞中冒出的令人惊悚的动物,瞬时打破了我们的梦。河水上涨,洪水涌入我们下层的房间,我们被迫将家具衣物搬上楼,忙忙碌碌。夜晚,在楼上白帜灯下,我依然可以陷入成堆的衣物中,在妈妈的摇篮曲的飘扬下,缓缓进入无忧无虑的梦乡。退潮后,下层地面上残留下充满腥气等异味的物质,即使经过细致的清理打扫,空气中依然充溢着雨水漫灌的阴湿气息,久久难以褪去。
院外是一碧万顷的农田。春天里,一片紫色的草籽花铺满田野,夹杂着嫩绿的小草,仿佛精致的锦缎。早稻插秧时,可见一个个弯腰忙碌的身影下,一片片稚嫩的翠绿,跳跃着生命的气息;风吹麦浪时,乡村的秋天模糊着美丽,土地的.歌谣散发着芬芳。河岸边总是迎风飘扬着柳树曼妙的枝条,飞舞之间,隐约可见树后沧桑的古桥,虽年岁已久却不陈旧,而是透着一股庄重深厚的气息。
记忆里,童话的森林,是树下石桌,是良田紫花,还是垂柳映桥。拔开朦胧的云雾,望眼脚下缤纷的落叶,凝视着微黄的叶脉。从不数树桩上一圈圈分明的年轮,从不见树枝上愈来愈多的线痕,从不细眸叶脉上一丝丝布满沧桑的痕迹。我们只是撒着脚丫奔向远方,任风儿裹挟着花香与热浪,任一阵清脆的笑声惊起一滩鸥鹭……
光阴荏苒,我们早已搬离了那个阴暗潮湿的房子,不必再拥拥挤挤地生活,不必再胆战心惊地提防。但面对着雪白的墙壁,耀眼的彩灯,总觉得少了些天然的气息。当年的楼房,房东将它们扩展区域,整修一番。当年的压水机,今已锈迹斑斑;当年的老杨树,今已树桩秃顶;当年的"石桌",今已无人问津;当年的空明积水,今已消失殆尽……
又是一年梅雨季,雨水淅淅沥沥敲打不停。无论苦与乐,总是揣着怀念之意。尽管夏天会有洪浪侵袭,但在浪潮过后,我们依然可以,手拉手环抱大树,仰望头顶斑驳的树叶。
一夜梦里,一片落叶从眼前飘落,缓缓旋转,可它触碰到的是冰冷的钢筋水泥,它只有不停地飘转,它在寻找一寸土地,让它化泥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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