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散文

2021-06-16 散文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寻找似乎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热爱,山里的孩子向往峻岭背后蔚蓝的浪花,海边的渔人却追寻梦中森林的青葱。可这些美好的憧憬却往往难以获得,冰心先生苦苦地盼春寻春,却每每徒留芬芳已尽春意阑珊的遗憾;宗璞先生渴求体味秋日的韵致,却在奔波流连中染满疲倦。最会做梦的文人都在追寻梦的旅途中落败,又何况我们这些平凡人。梦想大概只能是梦想,就像桃花源,明知在那里,却永远到不了。然而,人生总是充满老天善意的玩笑。一日的春光尽在友人小园的海棠花蕊中,不在远方,不在深谷,在眼前;秋韵也在照例的每日晨跑中邂逅,无须跋山,无须涉水,在身边。这是怎样令人懊恼的巧合,最美的风景唾手可得,却总要兜兜转转才发觉。他们用最敏锐的心观察世界,却依旧与平凡中的美擦身而过,并非没有善于发现的眼睛,而是心中有个过于执念的梦想。好似开车的人最难注意路旁的风景,一心一意关注前方的路,便再也分不出一只眼给那片身边的美。

  人生本不必执着于所谓的梦想,因为它太宏大,像一堵高墙投下暗影,让一切细微的美好黯然失色。也曾在稿纸上疯狂地排列字句,只求一篇精致的作文,稿纸撕了一张又一张,题目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始终是徒劳。当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却在某个昏昏欲睡的下午突发奇想,破破烂烂的卷子背面,乱糟糟的.字迹掩映着不时的错字,不管什么立意,不管怎样写法,随意而为却满意而归。大概是因为放下了,不挂念遥远的一篇佳作,不执念虚无的唯一,便在平平常常中遇见美好。虽只是一朵野花,却胜过天涯海角可望而不可即的大片玫瑰,因为我不必严阵以待在露水未干的黎明严肃地采撷,我可以笑着体味它的美。

  总眺望远方的山峰,却错过转弯的路口;总寻找大海的尽头,却忽略蜿蜒的河流。何必如此执念,放轻松,笑着随意走走。海边也有油绿的椰林,山林也有清澈的泉。你会发现身边尽是美好,虽不似梦中的极致,却始终在你左右从未离开。

  “归来笑拈梅花嗅。”笑了,放下了,平凡即是美好。追寻中错过的在相守中弥补,奔跑中遗失的在漫步中领悟。不再想大海,花房中醉人的迷香同样美好,还有位世上最善良的姑娘。

  那都是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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