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一起,走在柳花沾发的柳荫下。母亲说:柳花开时是柳叶最嫩的时候,然后就会慢慢老去。
外公的土屋前,有一棵老柳树,主干很粗。年少的我喜欢抱着柳树和对面的舅舅玩捉迷藏的游戏。舅舅总是在对面抓住我抱树干的手,故意不让我看见他的脸;偶尔在树的一侧看到他的脸了,我会高兴地叫起来:"我逮着舅舅的脸啦!"
春天,柳叶发芽吐绿,折射的绿光将外公家的大门口,装点的一派春意昂然。我未曾见过那棵柳树的花朵,只记得炎热的夏季黄昏,舅舅会随手拽下一根长长的柳丝,用大拇指和食指熟练地把树叶和树皮一股脑地捋到柳枝尖上,然后交给我。我拿着舅舅做的柳枝灯笼,念叨:打灯笼,找舅舅,舅舅躲在门后头。舅舅老是趁我念念有词的关注柳枝灯笼时,悄悄走开,我也总是能在天上月儿乍现、有稀疏星星、或者有雨声的夜晚,找到门后面的舅舅,等着他将我抱起,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看很远很远的地方。
山里的'冬天,冷。家家都燃着炭火盆。年幼的我在父母疏忽时,一屁股坐进燃着的炭火盆里,烧伤了大块皮肤。舅舅从医生那里得知,用蛋清敷伤口会减小烫伤皮肤上出现疤痕的可能后,迫不及待地买来一大篮子鸡蛋,叫母亲按时敷在伤口上面。他那时在天子门水库边的水利站上班,薪水微薄,也很忙,但是隔个几天会来看看我的伤势,顺便带点零食给我。
舅舅是因为生病时去检查后被医院误诊了,离开人世的。在舅舅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躺在病床上的他看见我的时候,会努力睁大眼睛,尝试抬起手臂招手叫我到他面前去。母亲,不要我靠近他的床榻,我只能蹲在地上,咬着指头,在远处看着瘦弱、苍白的他。后来母亲告诉我,那时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母亲怕他做出意外的举动惊吓到我,才不让我靠近他。如果那时我懂事,懂得失去了他后就再也见不到他,我会走过去陪着他!
母亲一直珍藏着舅舅的照片,我的记忆里却拼凑不起来他完整的容颜了。照片里的舅舅眉清目秀,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点笑意,暗含羞涩;与母亲不断向我述说,生活中舅舅点点滴滴的过往时,他骨子里散发而出的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相吻合。
白柳花飞着,我看着嫩绿的柳叶,没有对身边的母亲说想起了舅舅。他是母亲唯一的弟弟,我怕年老的母亲再次为失去舅舅而揪心、怕听到母亲发出的深深叹息。没有人给我做柳枝灯笼,门后面也找不到舅舅了。这是我和母亲内心深处共同的悲伤。
母亲常对我们说:要是舅舅还活着,世上就多了一个疼你们的人了。这也是我想对母亲说的话,可我始终没说出口。我只有,尽力地去爱护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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