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冻梨-散文

2021-06-10 散文

  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如既往地聚集到父母家,日日吃了玩,玩了睡,睡过,起来还是吃喝玩乐,如此反复,一片喜庆,可是,几天下来,高兴快乐之后,不免有些疲倦,可是,难得的假期,不能不抓住机会及时享受生活。

  一天晚上,大家都有些无精打采了,婆婆神秘地说:“等等,我给你们找一个提神的好东西来。”说着话,婆婆一阵风般,进了阳台,等她返回来时,手上已经端着一果盘黑呼呼的东西了。

  女儿争先问:“奶奶,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样黑?”婆婆说:“这是冻梨,你没见过,你爸你妈小时候过年就吃这个呢,可好吃了。”女儿好奇地却是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只冻梨,试探地咬一小点儿,夸张地叫着:“真凉呀!”

  我凝视着盘里的冻梨,思绪早已走回过去时光。

  那个年代,在我们黑龙江农村,只能等过年时才可看见一些苹果、鸭梨,还只能是冻过了失去原来风貌的那种,老实说,在改革开放之前,南北经济不互通时,我们没见过那些长在我们以南的所有新鲜水果蔬菜。

  每每盼到了年根儿,大人总是从紧缩的钱袋里挤出几个银子来,去供销社买些冻苹果冻梨冻柿子等,藏在不容易被孩子找到的地方,一直到年三十的夜晚。这样做,不为了自己却是为了盼红眼的缠嘴孩子,放开地让吃,吃不起,过年了,又不能不让吃,毕竟三百六十五天,只过一个年啊。

  除夕夜,大人们会把水果糖瓜子花生榛子等装在一只只笸箩里,端出来,对垂涎三尺的孩子,发一生号令,说:“吃吧。”孩子们如领了奖赏的圣旨一样,狼一样冲上来,争先恐后地胡乱抓来抓去,塞满新衣裳的每只口袋,经常把口袋撑得直往外吐呢。

  大吃过了油腻的大菜和这些干巴的东西不久,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会觉得干渴,尤其是敞开了兴趣地玩耍之后,疲倦了。这时,冻梨该上场了,冻梨的吃法还不只一种呢。通常,要在事先把冻梨从外面拿进暖和的'屋子,放在相当的盆子里,然后再浇上凉水,让水正好没过最上面一层冻梨。

  过半小时后,再看,凉水把冻梨身上的凉拔出来,自己却变成洁白透明的冰层,冻梨比先前更紫黑却忽然间有了一层诱惑人的亮亮光泽,仿佛一颗颗大珍珠,镶嵌在一盆冰玉上,即便不吃,看上去,也够美啦。显然,馋是忍不住的,那好吧,只要轻轻地用带尖的东西那么一挖,一只软硬适中的冻梨便滚落到你的手上。

  咬一口,有时酸有时甜,那个清凉啊,真爽!当然,也可以不用将冻梨放进水里去融化,就放在那里让它自己稍微变软,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去啃吃,既省梨又别有一番情趣呢。如果是老人要吃冻梨,最好是用温热的水将化过的冻梨给过一下,这样就不至于让老人的牙受伤了。

  我小时候,一直特别喜欢吃冻梨,所以那么盼过年也是因为对冻梨情有独钟呢。就是在我有病时,父母问我有什么要吃的东西,冻梨都是我第一个想要的。

  从我国的经济南北大范围交流后,南方的新鲜水果对我们来说,也不是皇帝的女儿那么难娶啦。现在,别说在夏天我们能够经常吃到新鲜的水果,就是严冬腊月,我们依然可以同样享受过去的夏天呢。

  这样的转变丰富了我们的生活和肚子,只是好久开始冷落了冻梨们了。

  我还在想着感慨着,婆婆说:“快吃吧,冻梨的汁儿都滴你衣服上啦。”

  我这才醒过来,还没等我将手上的吃完,盘子里的冻梨已被满屋子的人抢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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