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迎春花开时心情日记

2021-06-23 日记

　　待到迎春花开时，他在丛中笑。

　　一

　　鸡吃饱了蹲在架子上打盹，狗挺着滚圆的肚皮蜷缩在一角，清脆的鸟鸣惊醒了黄昏的睡意，太阳还依恋着山头，迟迟不肯谢幕。我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心中荡漾着不知是怀念、还是感伤，手中握着的迎春花在阳光的沐浴下更显灿烂，一如我生命中那逆光而来的温暖……

　　二

　　我家住在迎春庄，是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我4岁那年，俺爹上山打猎，失足掉进了深坑，再没回来过，俺娘就跟别村的人跑了，于是我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在饿得昏头转向时，偷拿了小二家的馒头，差点被小二他爹打得半死，是婆婆将我领回了家。

　　来到这个陌生的家，简陋的房屋，昏暗的光线，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药罐味儿，由然而生的排斥感，促使我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敏感，特别是那个婆婆的亲孙子——弱不经风的怀念，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盯着房门口香，啥事也不干。

　　我在婆婆家中住下了，吃饭问题总算有了着落，尽管是些残叶粗类。恢复了体力的我，展现出了与同龄人不同的一面，我好动，尤看爬树，大伙都说我像只小猴子，婆婆也跟前着大伙一起叫我猴儿，我高兴地应允了。因为体力好，一到秋天，地里的庄稼都开始由我去收割。起初我并没有什么不快，不过久而久之，我感到自己在家中，只是一个被雇佣的劳动力，因为那个叫小念的药罐子从来就没干过农活，而且，他一难受，婆婆就紧张得不得了，而对我，婆婆从来如此。好不容易来的归属感又被打得烟消云散。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小念，那时，我还不知道有种情感——叫忌妒。

　　三

　　“猴子哥，我来帮你吧！”小念怯怯地站在一旁，两眼充满希冀地望着我。

　　“你？行吗？”我豪不掩饰自己心中的鄙夷，用不屑的眼光扫了一眼小念单薄的身体。

　　“行的，我能干！”小念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我不善的语气，跃跃欲试地卷起了袖口，瘦弱的肩膀正准备扛起二担米，“吃力”写满了小念瓣脸上，只是小脸依旧倔强地紧绷着，在费尽了所有力气后，二担米终于离地了，可还未迈一步，小念就跌坐在地上猛然地咳嗽起来，原本好好的二担米此时倒洒在了地上，怒火正旺的我并未发觉小念的不对劲，噎下满腔的怒气，我认命地去收拾地上洒落的稻米，而此时，小念的咳嗽声也渐渐平息下来，只是脸色比平日更苍白，他默默地蹲下身来，和我一起捡米。

　　“滚开，别碍着俺。”我铁青地脸色厉地嘲小念呵斥。

　　“我，我只想帮你，我知道你很辛苦，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是一个没用的家伙！”

　　小念的眼睛渐渐眼，他的内疚和自责令我无法再说什么，只是无言的沉默。

　　四

　　午日，渐高的日头，毒辣辣地审视世间百态。

　　我后背朝天地在田里耕作着，一心想着能早日完成今日的任务，那样，婆婆就会夸我的。我脱下那丰盐渍的发白的衬衫，丢在一旁，用头甩了甩满头的汗水，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子，在不停地叫“猴子哥”，而我却不受控制地倒下了。

　　“猴子哥，你醒了，太好了！”我一睁眼便看见小念坐在我的旁边给我不断地扇风，见我醒来，那两片苍白的嘴唇都似乎有了血色。

　　“猴儿，你醒了，幸亏念儿去田里找你，不然可不知道要出什么事，记得以后要爱惜自个的身子。”婆婆仍心有余悸地拉着我的手，紧张地对我说。

　　“猴子哥，送给你！”小念献宝似的给我一束花。

　　“你送这花做什么？”要放在之前，我恐怕早将这玩意给丢了，可现在，我却不忍心拒了他的心意。

　　“这迎春花，是我的祝福，等花开了，蝴蝶就会带爸爸妈妈回来了，那样，我们就是完整的一家人。”小念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你有爸妈吗！俺怎么从未听婆婆说过。”我疑惑地问道，难不成小念成天坐在房门口张望，就是盼他爸妈回来？

　　“我也没见过他们，我一出生，他们就出去打工了，从来都没有回来过，奶奶也不告诉我为什么。”一说到这，小念的心情显得异常低落，眼中也失去了光彩。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小念并没有将失落持续太久，脸上绽放出纯真的笑容，尽管时隔多年，我仍然清晰地记小念当时的笑容，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灿烂的最美好的笑容，洋溢着希望、憧憬。

　　五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平静地令人害怕，似乎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婆婆，怎么了？”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家，看见床边哭成一泪人的婆婆，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念儿他，他心脏病发，走了！”婆婆那沧桑的手颤颤地指向床上那已没了生命的`小念。

　　此刻，世界寂静，了无声音。

　　此刻，大地漆黑，一片冰凉。

　　婆婆慢慢地抬起头，泪，早已流干，泪痕，早已挂在苍老的脸庞上。

　　“猴儿，念儿，他爸妈来接他去城里，他不在了，由你去吧！”婆婆哭得沙哑的喉咙像刀锯般割得人心痛。

　　“婆婆，那你怎么办，他毕竟是小念的父母。”小念走了，我不能留下婆婆一个人。

　　“人老了，不中用了，迟早要走的，我就只有你一个孙儿了，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一辈子的苦，你放心，他们没见过念儿的样子，会将你视作亲生儿子的。”婆婆的声音里已显现出丝丝疲惫，似乎已了无牵挂。

　　小念下葬后，第二天，婆婆走了，她走得安详，刚从城里回来的陆爸陆妈在婆婆的尸体旁哭得泣不成声，“妈，对不起……”

　　第三天，我以小念的名义，跟陆爸陆妈登上了进城的汽车，我从此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陆子念，开始另一种不同的生活，凭借着自身的天赋和农村孩子肯吃苦韧劲，我被奥林匹克学校的体操教练相中，踏上了我梦想的征途，每当训练得苦不堪言时，我眼前就会浮现小念送给我的那束迎春花，看着它，我总是会扬着无穷的斗志和勇气。

　　六

　　十年后，

　　“本次奥运会的男子个人体操的冠军得主是——来自中国的陆子念！”

　　在全场的掌声中，我举起了手中的花，眼角流动的不知是感动还是幸福的泪水。

　　“教练，谢谢你。”我弯腰真势地向恩师鞠躬。

　　“不，子念，你们这群少年本是我们国家的未来，引导你更是我身为体操教练的职责，你能有如此成就，是凭借你自己的干劲和勤奋，而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他们。”教练的手指向了站在场外，带着一脸欣慰的陆爸陆妈。

　　带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我缓缓地跪在了爸妈前面，

　　“孩子，你这是干什么。”陆爸陆妈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爸、妈，对不起，谢谢你们多年的养育之恩，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其实，我不是……”

　　“陆爸陆妈没有让子念说直去，而是一把抱住了他，

　　“孩子，我们知道，知道，你就是我们的孩子。”不知是谁的泪水，湿润了谁的心，又是谁的温情融化了谁，只是天更蓝、草更绿、花更美，陆爸陆妈都很庆幸，他们未将爱继续留守在冬天……

　　当所有思绪回拢，我已站在了一片迎春花丛中，眼角不知何时已沾满了泪水，小念，你知道吗？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轮回，我相信，我会在这里看到你翩翩起舞的身影，今生你不会再等待。请记得在春天聆听梦想花开的声音，也别忘了家中，等待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