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又逢生日来临。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勾起我对父亲的深深思念。
生日是人生历程中的特别纪念日,每个人在自己的生日里都会有不同寻常的美好心愿,尤其是小孩子会渴望在生日这一天享有礼物、聚会、游玩等特别待遇。但我少年时父亲为我过生日的方式非常独特,10岁那年的生日经历让我终生不忘。
那年生日刚好是一个星期天,早晨我正吃着母亲煮的鸡蛋面,父亲微笑着对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打算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呢?”
我抓耳挠腮,想不出应该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父亲看着我认真却无主见的样子,说道:“你就写一篇作文,栽一棵树,行不行?”那口气听起来好像是一种提示,但因为父亲在家里的地位,这提示实际上就是一种决定了。
“写什么啊?”我和大多数的小学生一样,一提到写作文就会感到犯难。
“把你上次捡到牛奶票又还给失主的事写出来就很不错嘛。”父亲说。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时我家院坝门外有一个定点的牛奶供应点,每天都有许多人在这里凭票打牛奶。前几天我在院坝里捡到了一小叠牛奶票,虽然我的年龄还小,但也知道这牛奶票的重要性。在那个工资收入不高、生活食品匮乏的年代,我常常看见父母在一起商量还订不订下一个月的牛奶。我兴冲冲回到家里,神神秘秘地把牛奶票交给了父亲。父亲问了情况后,对我讲了拾金不昧的道理,并在第二天把我带到取牛奶的现场,向一个个前来买牛奶的人询问是否丢了牛奶票,最后经核实后把票还给了失主。
我在书桌旁坐了好长时间,撕了一地稿纸才写完这篇小作文,还记得作文题目是《我想起了雷锋叔叔》。后来我用这篇作文参加内江市一小的作文比赛,获得了三等奖,至今我还保留着作文获奖的奖状。
生日当天要做的另一件事情就是栽树了。父亲喜欢种树养花,他很早就在医院建设方面提出过“鸟语花香”的.绿化环境目标。当时我也喜欢养桑蚕,因城里桑树不多,一到养蚕季节全家人就要四处奔波寻找桑叶,所以我对桑树是情有独钟。父亲当然熟知我的兴趣,他提前几天就和在谢家坝农场工作的同事联系妥当,在我生日当天送来了两颗小桑树。我借来锄头、铁铲,在自家屋外空地上挖坑、铲土、培植、浇水,忙得满头大汗,平生第一次亲手种下了这两棵小桑树。
桑树在我精心呵护下成活了,每年都在长粗拔高,一到春天枝繁叶茂,大片鲜嫩的桑叶也缓解了家中蚕桑紧缺的燃眉之急。再后来,桑树细长的枝条越过了高高的围墙伸向马路边,熟透的桑葚果黑红黑红的,挂满了树枝,味道甜里带酸,踩梯子上墙采摘自家桑葚的心情快活极了。
我生日写作文、种树的习惯延续了好多年,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栽种芭蕉树,每年栽种一窝,几年之后我家房屋就被桑树和芭蕉林包围了。那芭蕉树苗长得很快,在大芭蕉的周围不断会有一颗颗新苗破土而发,形成高矮错落的小丛林。那宽阔茂密的芭蕉叶起到了绿化遮阴的作用,一串串高挂枝头的芭蕉砍下在米罐里捂熟后还能一饱口福。
让我心痛的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因新建高楼占地,把我种的桑树和芭蕉全都砍了。
虽然树被砍了,但少年生日的这一段特殊经历却镌刻在我的人生历程,影响着我的生活习惯和生日观念。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我才真正明白父亲当时的良苦用心,体会到这样别出心裁过生日的意义和轻松心情。
为此,我独立工作后的生日都没有选择热闹、张扬的方式来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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