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罢谢婉莹的作品《观舞记》,看过杨丽萍的舞蹈《雀之灵》,心头立刻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写一篇描写孔雀舞, 激赏杨丽萍的散文。
(一)
跟谢婉莹笔下卡拉玛和拉达的印度舞不同,杨丽萍的孔雀舞没有湿婆罗,没有铜灯台,舞台上空无一物,黯黑一片。不过,没有布景的布景,自有其妙处--它给观赏者留下了虚拟想像的广阔空间:你可以说,那里是云南的香格里拉,那里是云南的西双版纳;你还可以说,那里有凤尾竹、孔雀树、蝴蝶会,那里有筒裙蜡染、傣村苗寨、竹楼佛塔……那是一派旖旎的热带风光。
在射灯的追踪照耀下,杨丽萍携着袅娜的剪影,缓步走到舞台中央,立即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与此同时,她的左手:手臂举成孔雀的颈项;手掌拢成孔雀的头颅;食指与拇指捏成孔雀的嘴巴;中指、无名指和幺指翘成孔雀后脑勺上的三根髻羽。她的右手提起裙裾,仿佛孔雀开屏。头胸、腰臀和胯腿扭成了“三道弯”,这是傣族孔雀舞独特的造型。
她翩翩起舞了:或站或蹲,或跪或伏。跟谢婉莹笔下卡拉玛和拉达的印度舞相同,杨丽萍的孔雀舞也以长眉妙目、纤手柔腰作为妙曼的舞蹈语言,也有漫步旋转,也有抖臂翘脚,也有扭胯提臀,也穿艳丽的裙裾。不过,杨丽萍后髻上插了一根孔雀的翎毛,身上穿著一袭落地的白色连衣裙--绣有水滴状的金圈圆眼,一提起展开就如同孔雀的尾羽开屏那般漂亮。
这舞蹈也配动听的音乐。不过没有碎繁的铃声,没有疾骤的鼓点。一小段女声哼鸣后,葫芦丝、竹笛、小提琴和吉他之声交错响起,旋律悠扬舒缓,幽远恬静。
杨丽萍给观众欣赏到的是那么一只孔雀:她独自在静僻的森林中散步、饮泉、戏水、沐浴、梳羽、晾翅、抖翼、开屏、翻飞、翔舞,无拘无束,安逸悠闲。
搔首弄姿、迎风挺立、跳跃旋转、振翅翱翔几个舞段,就像一块块磁铁,把观众的目光完全吸引过去,使之停留在那模拟头颈的左手上,投射在那模拟翅膀的双臂上。指腕细腻的张翕蜷舒、肘臂柔韧的扭颤摇蠕,腰胯风致的拧挪提纳,酥软无骨,最令人叹为观止。
舞蹈渐渐进入高潮,音乐节奏随之急迫:但见杨丽萍倏尔捏起裙摆大幅度奋力甩动,疾速旋转。这也许是雄孔雀突然被什么触发,变得莫名亢奋,一边不断转身面向雌孔雀,一边突突跺脚沙沙开屏,以自己的雄姿去赢取雌孔雀的芳心。
舞者不怕犯忌:在大部分时间里,舞台灯光打得很暗,只把她头手腰身剪影般的轮廓勾勒出来,有意隐藏她的正面和五官,只露出侧面或背部,为的是着意突出手和臂。对此,观众已经不在意,不挑剔了。
孔雀舞是云南傣族人的信仰,因为他们觉得孔雀最为美丽,是美好事物的象征,是生命繁衍的象征,因为孔雀开屏是为了吸引异性。这种舞蹈是云南傣族人的一种仪式,在民间广为流传,但多由男性表演,用鋩锣和象脚鼓伴奏。
(二)
舞蹈家杨丽萍是白族人,1968年生于大理,自幼父母离异,可她自强不息,1971年从村寨进入西双版纳州歌舞团,1980年调入中央民族歌舞团,至今从艺已经30余年。18岁时,她根据云南傣族原生态的孔雀舞创作独舞了《雀之灵》,并一举成名。她把孔雀模仿得尽态极妍,出神入化,成为孔雀灵魂的化身。
杨丽萍不仅懂得表演还懂得创编舞蹈,她把自己在云南生活的十几年里走村串寨时所看到和学到的许多散在的民间舞蹈搜集整理、提炼升华,编成充满自然情趣、乡土气息、生活色彩和生命活力的舞蹈作品。
她曾出演过舞蹈《孔雀公主》以及张纪中执导的电影《射雕英雄传》里的梅超风,被金庸称为“演梅超风的天下第一人”。杨丽萍四降台湾,是首位赴台演出且最受追捧的大陆表演艺术家。现在,她正带领舞蹈团到国内外巡演大型原生态舞蹈《云南映像》。据悉,2012年春晚,她和男舞伴合演的舞蹈《雀之恋》将是她的收官之作。
她为舞蹈而生,她曾说过“舞蹈是我生命的需要”。她用“心”而舞,用肢体表现着对生命、对人生的感悟、思索和追求。她至今单身,在回答一位女粉丝就“孔雀公主的爱情观”对她的提问时,她大方而机敏地说:“作为“孔雀公主”,我不会把女人的美单一地展示给异性,我会把爱广泛地寄托在蚂蚁、鸟雀、树木、清风、流水等舞台形象上,并将它们视为自己所孕育的儿女。多年来,她悉心抚养外甥女小彩旗,并教其练舞,疼爱有加。
杨丽萍是澜苍江边飞出的一只绿孔雀,是云南少数民族的骄傲,她的舞蹈是中国文化艺术殿堂里的瑰宝。
广州市美华中学教师梁永坚 写于2004年4月26日
梁永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