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女性知觉--分析张爱玲《金锁记》

发布时间:2016-1-18编辑:互联网

 

【关键词】:苍凉 女性意识 “锁式”心理

【摘要】:铁闺阁中的那把金锁,是女性自我、颠覆宗法父权为中心的的诉求,女性在这种“锁式”的生活中,正视生活的压抑与黑暗,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历史。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那时的月亮,那年的故事,缓缓的诉说着一个叫曹七巧的女人,因为贫穷而进入一个牢笼式的家庭承受一段无爱的婚姻,又企图追寻一段不可得之暧昧,最后 “她弄得儿女恨她,婆家的人也恨,娘家的人也恨,戴着黄金的枷锁劈杀了几个人” 。透过这个月亮缓缓诉说着一个两代人的两个故事,隔着风尘朦胧回望,属于她那个身影,或许只是“一个美丽而又苍凉的手式”却也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一、“金”色的女性感官

   “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悲剧则如大红大绿的配色,是一种强烈的对照。但它的刺激性还是大于启发性。苍凉之所以有更深长的回昧,就因为它像葱绿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张爱玲如是说。她狠心地一层层地剖开一个女人的灵魂,将一个其在封建畸形婚姻中的心理裂变,一个人性阴暗心理的激化过程作了深刻的剖析。

1、冲击的女性视觉

全文井然有序的叙述着,全知与未知交替结合着,曹七巧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男性则在她的眼眉间游走,沦为黑暗下成为被洞悉的客体。七巧对男人的“体察”不过是从最原始的情欲开始的,可是她嗅不到生机,本应该获得生命原始满足的地方,滋生的是无尽的哀怨。随着“情节”的推进,七巧沦为丈夫的殉葬品;对三爷季泽的出现无疑使得七巧燃起了爱情的火焰。可是更多的是上升为女性的自我找寻,,两段叔嫂调情,不难看出暧昧中爆发出来的她渴望肉体与灵魂并存的爱,且看出欲望、且觉出荒淫,但更浓重的让我们冷醒的气息。七巧也曾却向往着那朦胧的、蓬勃着生命激情的少女时代,甚至在她走向最后生命终结时还在记忆中唤起这段生命的想象和回味。可是始终,她只能回望徐徐呈现的一切都是偏离正常的视觉轨道的。

2、“外化”的尖刻寒冷的女性声音

“七巧天生着一副高爽的喉咙,现在因为苍老了些,不那么尖了,可是扁扁的依旧四面刮得人疼痛,像剃刀片”。 

七巧对儿子畸形的爱是不允许被侵入的,她因为一个女性的侵入而心生妒意,恶毒的发泄外化成最鲜明,最刺激的恶毒话语,直刺人心,让人在折磨中一点点消逝。在“铁闺阁”的概念中,传统宗法女性被囹圄在整体神会的边缘,曹七巧在张爱玲阴森的凄凌的语言中,导演着苍凉的人生悲剧。从这样的一言一语中,字句间隐现的是女人奴性的弱化,主宰欲望的强烈爆发。与此同时,她也在建构一个独立的女人的独裁世界,企图在颠沛的物欲世界让女性寻找到主体的权威。这同时也表明,叙述权威不仅仅是父权制社会压迫女性的手段,亦可成为女性作家在建构自我权威时可以加以利用的工具。 

二、“锁”式的女性心理

金钱欲与情性欲就像一个双面魔鬼一样,紧紧地纠缠着她,刺激着她,压抑着她。《金锁记》在这方面达到了“极尽深刻之能事”的程度。总是在不经意中给我们一种钝钝的苍凉的哀伤,而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是一声苍凉的叹息,由心而生,也渗入骨髓。

1、被“锁”住的情欲

情欲,是作为一个正值青春期女性的肉体生命的渴望, 她身体的成熟与精神的稚嫩却同时体现在她的身上, 即七巧对男性缺乏自觉的审视和批判,在压抑的生活环境中,情欲在她心中偏偏来得嚣张,她已经把一种情欲压倒了,缠死心地来服侍病人,偏偏那情欲死灰复燃,要求它的那份权利。可是现实却有无情的侵蚀着,情锁抵不过时间日渐生锈,残损。

“七巧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两手扶着桌子,垂着眼皮,脸庞的下半部抖得像嘴里含着滚烫的蜡烛油似的,用尖细的声音逼出两句话道:“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她试着在季泽身边坐下,只搭着他的椅子的一角,她将手贴在他腿上,道:“你碰过他的肉没有?是软的、重的,就像人的脚有时发了麻,摸上去那感觉……” 

从《金锁记》中的这一段,我们可以窥视出张爱玲书写模式的典型女性叙述。在她生活的环境里,曹七巧不过是个普通人,追求和渴望都是正常的。

从而使得“金锁”意象远远大于它的字面传达的意思,它超越现实的日常生活,而泛指女性人格在政治、经济、伦理道德的侵蚀下所造成的先天缺陷:“金”是一个耀眼的外壳,“锁”是内心的封闭与晦暗;张爱玲所作《金锁记》的主观原动力,就是要揭示女性美丽外表遮蔽下的心理阴影 。

2、破“锁”的女性复仇心理

七巧在姜家所遭受的委屈与孤绝,无疑是导致七巧陷入“锁”式心理的原始动力。一个长期被情欲金钱锁住的女人的心里发生深谙的化学反应,她内心滋长了对同性的嫉妒、仇恨、报复,由此亲手造就了更多的不幸,她血淋淋地复制了一出出悲剧。七巧丧失了正常的人性、人情和人伦,最后变成了疯狂的“锁人”者。忿懑变成尖刻的怨毒,莫名其妙地只想发泄,不择对象。作为母亲,她对子女的残忍诚然不可理喻。她的演变正是封建家庭的催化,是在一个变异环境下,人性的异化。

三、“被金锁”的女性意识

鲁迅先生说过:“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能够引起观者的怜悯或恐惧。《金锁记》完全符合这两种定义。

当年的七巧是个待嫁姑娘,她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可是相比起之后堕落的自己,那时候的她人格还是健全的完整的,与朝禄调调情,都能在空气中闻到生命的气息,她对爱情还有憧憬,心底还是善良的。她的人生随着嫁入姜家而急转直下。她是在金钱的阴影下一步步远离阳光,走向满是霉菌的世界。女性的生命这样侵蚀和吞噬。整篇小说共写了十几个女性, 虽然身份、地位、贫富、处境各不相同, 但命运却都透着腐朽、荒凉, 没有人气。 张爱玲在《谈女人》一文中坦言:“一个坏女人往往比一个坏男人坏得更彻底。一个女人的恶毒就恶得无孔不入。”她是锁,也是解锁的钥匙,带领我们进入了锁芯,开启了一个大宅的家,窥视一个女性的一生,凝练成了历史的深厚社会性最浓墨的一笔。这样的社会压抑了人的本能的生理渴望,摧残正常的心理追求,导致人坠入黑暗的深渊。

《金锁记》是一篇关于生命毁灭的寓言,由金钱拉开序幕。因金钱而滋生的种种冲动、欲望、意念及种种邪恶, 主宰着人们造就这样丑恶的世界, 淹没着人性最初的纯真, 毁坏着一切美好的东西。铁闺阁中的那把金锁,是女性自我、颠覆宗法父权为中心的的诉求,女性在这种“锁式”的生活中,正视生活的压抑与黑暗,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历史。

参考文献:

[1]张日:论《金锁记》曹七巧的挣扎之路. 江西社科, 2003, (3)

[2]傅雷:论张爱玲的小说 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0.

[3] 张娟:旁观者心态与张爱玲小说的叙事策略.河南社科.2006

[4]林幸谦:荒野中的女体--张爱玲女性主义批判 桂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3

 

宇小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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