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中国女性命运在诗歌中的展现 (人教版)

发布时间:2017-10-13编辑:互联网

 中国古典文学中,女性是一个演绎不尽的话题,文人们往往用女性作为象征来寄托某种理想和情感。中唐诗人李贺由于其独特的家世、经历和心态,使其女性形象的抒写在两个层面上展开:一是形而下的世俗化的情感需要,二是形而上的理想生命的精神寄托。关于李贺诗歌中女性问题的研究,相对于李贺诗歌的其他方面,学界关注的程度不够,研究成果较少。高世瑜的《唐代妇女》(三秦出版社,1988年)、段塔丽的《唐代妇女地位研究》(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徐有富的《唐代妇女生活与诗》(中华书局,2005年)仅从宏观上对唐代妇女的地位、生活以及与诗歌的关系做了分析,也涉及到了李贺诗歌中的一些女性形象,但较粗略;张大新的《人生苦旅的温馨港湾--李贺爱情诗心解》(《信阳师范学院学报》,2004年第1期)仅对李贺的爱情诗进行了解读;傅谷的《“鬼才”风情--从李贺笔下的女性世界看其女性观》(《江淮论坛》,2003年第5期),魏娜的硕士论文《李贺诗歌中的怨妇形象研究》也只对李贺的女性观和女性形象做了分类与分析。本文结合李贺的身世经历、政治理想、生活状态等因素发掘李贺诗歌中女性形象所蕴涵的多重价值,也是对前述学者研究的拓展与深化。  女性在男权社会中处于社会的边缘地带,“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只不过是男性的附庸与陪衬,这使得女性丧失了在文学中被真实全面表达的权利。而随着文学走向自觉,文学被神圣为载道工具,更使文学中的女性诉说成为不被允许和不可能。即便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出现,实质上也是男权话语建构的结果。在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往往以物化的形式被表达,从而取代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个别性和真实性。她的欢乐苦恼,她对生活的体验,对外部世界的感受,在男性文人的作品中很少能有客观的展示,她们成了男性情感、情绪的载体,是男性在悲苦情境中不可或缺的构成元素。  中唐诗人李贺对女性高度关注,在他绚丽夺目的诗卷中,以女性为内容的诗歌占了相当大的篇幅。李贺流传下来的240多首诗歌中,写及女性的近60首,诗人从中建构了一个姹紫嫣红的女性世界。李贺的女性世界由虚幻世界和现实世界构成,虚幻世界中有瑶姬、青琴、神妪、王母、嫦娥、湘妃、妖鬟、弄玉、贝宫夫人、巫山小女、兰香神女等仙界女子,也有苏小小、李夫人、唐姬等冥界女子;而现实生活中,有情意绵长的闺中少女、怀人思妇,妩媚艳丽的馆娃、卫娘,令人同情的宫女、侍女、婢女,高贵美丽的公主、妃子,亦有平凡的越妇、吴娥、楚女。极富才情的诗人,用丰富的想象、善感的情思、敏锐的文心,塑造了形形色色的女子,尽管对这些女子的情感表达参差不齐,有些甚至沾染有寻求感官刺激的颓废情绪,但作为诗人生活方式与曲折经历的艺术折射,我们大抵可以凭借其激越跳荡的音符,聆听到诗人凄苦的心声,寻索到他一生的坎坷踪迹。从这些诗篇中我们可以探视出诗人对于不同女性的不同态度和情感倾向,并从某种程度上体察到诗人的思想深度。  李贺有《七夕》、《大堤曲》、《苏小小墓》、《洛姝真珠》、《申胡子觱篥歌并序》、《恼公》、《追和何谢铜雀妓》、《花游曲并序》、《牡丹种曲》、《石城晓》、《拂舞歌辞》、《荣华乐》、《相劝酒》、《将进酒》、《许公子郑姬歌》、《莫愁曲》、《夜来乐》、《舂怀引》、《少年乐》、《上云乐》等近20首描写歌妓的诗歌。在对妓女身份的描述中,李贺着力最多的还是对其卑贱性的描写。她们毫无自尊的如同商品一样出卖自己的色艺,她们生活的全部意义就在于供他人点缀生活、玩赏消遣。在《大堤曲》中有“大堤上,留北人”;在《洛姝真珠》中有“玉喉郧郠排空光,牵云曳雪留陆郎”,搔首弄姿、投怀送抱、故作风情,毫无羞涩廉耻。然后却是:“莫指襄阳道,绿蒲归帆少。”(《大堤曲》)“花袍白马不归来,浓蛾叠柳香唇醉。”(《洛姝真珠》)“汉苑寻宫柳,河桥阂禁钟。明月妇中觉,应笑画堂空。”(《恼公》)客人们在一夜欢娱后再次回头停留的可能性极为渺茫。“自从小厣来东道,曲里长眉少见人”(《许公子郑姬歌》);“价重一箧香十株,赤金瓜子兼杂麸。五色丝封青玉凫,阿侯此笑千万余”(《夜来乐》)。她们如同商品一样供人比较、挑选、更换,结果是有人被捧红,无限风光,有人因不再新鲜出众而备受冷落。卑微的身份使李贺在日常生活中被边缘化,在由达官贵戚构成的主流社会生活中,他常常只能以配角的身份参与其中而无法真正拥有这样的生活。在《花游曲并序》中云:“寒食诸王妓游,贺入座,因采梁简文诗调赋《花游曲》,与妓弹唱。”诸王让李贺参加他们携妓而游的踏青活动,并不是因为他位高权重,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让李贺创作出应时应景的优美诗歌供歌妓弹唱助兴。为出游添加一些亮丽、欢乐的色彩。在某种程度上说,他与这些歌妓一样是供人娱乐的点缀品而已。“春柳南陌态,冷花寒露姿。今朝醉城外,拂镜浓扫眉。烟湿愁车重,红油覆画衣。舞裙香不暖,酒色上来迟”(《花游曲》)。在《相劝酒》中云:“矐蠵矐熊何足云?会须钟饮北海,箕踞南山。歌淫淫,管惜情,横波好送雕题金。”《将进酒》云:“烹龙炮凤玉旨泣,罗帷绣幕围香风。吹龙笛,击避鼓。皓齿歌,细腰舞。”无论是多么光彩照人,技艺精湛,只不过是娱人的工具而已。因此,李贺因脱离现实的自我期待而引起的安全与归属需要的缺失,因理想的不可实现而唤起的敏感时间体验和失落彷徨,与其诗中妓女群体因无所依托、欲爱不得而引发的感情归属的缺失,因青春凋零、无人垂怜而生的光阴无情、落寞孤独的感受是极为相似的。这一系列的同构性,使诗人能从精神层面上与妓女群体贴近,进而产生理解和共鸣。李贺对这一群体生活和精神世界的描写和挖掘实质是将其作为心理的投射物,完成对自身命运的审视和悲慨。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妓女的描写弱化了色情妖冶的成分,而是着力展示她们出众的才艺、飘零的身世及两者之间构成的巨大反差,并于其中蕴涵着一种赞美、同情。

 

崔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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