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等等,小时候都背过这样的篇章。
第二类是《王制》的一类著作,包括《王制》、《富国》、 《王霸》、 《君道》、《臣道》、 《致士》、 《议兵》、《强国》等,这一类主要是讲治国之道,就是一个国家怎么治理?一个社会怎么管理?《王制》就是说国家的制度。《富国》就像我们现在所说的国家如何富裕、如何富强。《王霸》用现代话来说是如何称王称霸。《君道》阐述了帝王应该怎么当?《臣道》阐述了大臣应该怎么当?《致士》阐述了怎么召集天下的贤士,就像咱们现在所说的如何招聘人才。《议兵》,讲国家富裕了,如何加强国防军事和国防建设。
第三类是《天论》一类的著作,包括《天论》、 《正论》、 《礼论》、《乐论》、《解蔽》、 《正名》、 《性恶》、《君子》等。这些主要是阐述他的哲学思想,讲天是怎么回事?礼、乐是怎么回事?人应该如何认识社会?人应该如何认识自然和人生?
第四类是《成相》和《赋篇》,这是它的文学著作,《成相》是古代敲着东西唱歌,《赋篇》就是礼、治、云、蚕、箴这样五个篇章。
还有一类就是《大略》、 《宥坐》、 《子道》、《法行》、《哀公》、《尧问》等篇章。关于这些作品,多数人认为是荀子所写的,但是研究者认为有几篇不一定是荀子所写的,可能是荀子的门人写的,或者是当时人的记录。比如说《仲尼》,因为《仲尼》这一篇和《荀子》的整个思想体系有点不同,即与其他篇章的观点有些对立,所以有人就怀疑《仲尼》这一篇不是荀子的原作。
《儒效》,是他跟秦昭王一起讨论时候的记录,《议兵》是他跟临武君讨论的记录,《强国》是答问的记录,所以这些可能是当时的记录。这就像我现在在讲课,下面有人在记录似的,所以说不一定是自己写的,但是能体现他的思想。最后这六篇是用对话形式写的,记录荀子的事迹,所以我们就说这些篇章有可能是他的门人所作的。因此这才是《荀子》的三十二篇。如果大家现在想读《荀子》的话可以挑着读一读:你要是对治国不太感兴趣的,只想从修身的角度来读就读第一类,你要是对治理国家感兴趣的话就读读第二类,你要是对哲学感兴趣的话就读读《天论》这一类,而文学方面的,我们文学史上一般写的都是《成相》和《赋篇》,大家可以看一看。
二
我们知道孔子之后的儒家分为八派,即分为八个支流,但主要是由三派构成的。不管儒家怎么分都没有逃出这三派:
第一派是思孟学派。就是由子思和孟子他们所开启的,这一派的特点是讲求知性。首先是探讨人的本性。讲完本性以后讲性情,讲完性情以后讲心,即尽心。我们知道孟子有《尽心上》和《尽心下》。尽心后,干什么呢?思诚,就是人要有诚意和诚心。通过思诚达到修己这样一个境界。所以说知性、尽心、思诚、修己,这一派继承了孔子的内圣之道。孔子的学说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内圣、另一个是外王。那么内圣之道就是主要体现在思孟学派之中。大家可以选《孟子》来读,也可以读一读现在新出土的、从楚国里墓挖出来的竹简,即郭店竹简。这里面有两类:一篇《性自命出》,就是说人的本性是从命里出来的。另一篇《诚之闻之》,讲人的命运是怎样变化的?上天授命给你,你后来在运行的过程中、在工作、发展的过程之中,如果没有能够实现上天的命那怨谁?它是讲这个问题的。所以,如果我们把《孟子》和这些竹简结合起来读,就可以大致地了解思孟学派。
第二是易传系统。有人说《易传》是孔子所作。如果它是孔子所作,那正好体现了孔子的另一派的思想。这一派讲天命,我们看《易传》与《孟子》的思想有点不同。《孟子》讲修己、讲自我的修炼。它也认为天地人是合一的,也相信上天可以对地下的万物和人起决定作用,而且他也主张性善,这在《易传》里面也能够看到的。但是更重要的是《易传》系统里把阴阳的观念引入到儒家学说,因此这一派的出发点和着眼点,就是逻辑的起点和最后研究的终点是穷理,就是要把天地的万物运行的道理给搞清楚。这一点开启了我们后来所说的《易经》的系统。
第三是礼法系统。就是讲礼、讲法。这一派虽然也讲人本身的修炼,但是他把人从内圣中解脱出来。他说人不是通过自己的修炼就能达到一种境界的,而是把人放在社会中去考察。他认为人性本恶,并且把孔子所提倡的礼又加上法。孔子的学说本身也有一些法的意识,但是荀子把法放大来看。它与思孟学派是不同的。思孟学派的“先王”,就是说认为远古时期那些政治见解和远古时期的帝王是优秀的代表,后来这些帝王都没有照着先王学,所以一代不如一代。那么礼法系统这一派当然也尊重先王,但是他们认为时代是变化的、环境是变化、社会是变化的,与其法先王不如法后王。他追求的目标是探索治道,就是天下怎么来治理。
这样的话我们就知道儒家学派实际上后来沿着这三条路在走:一条讲求自我的修炼。我们读《论语》、读《孟子》,常常能感觉到他们在修炼中的功夫,读《中庸》、读《大学》,它是一种修己的追求。而《易传》系统,这里面当然有很多的儒家修养的人,它的目的在于穷理,就是要看到天地人之间的运行关系。而礼法一系主要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个体与群体之间的关系,所以说它追求的目标是治道。我们这样一看就很清楚:荀子是礼法一系,他是主张礼法的。思孟学派强调的是内圣,就是要通过修炼自己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通过格物致知来达到内圣的境界。我们知道,当时所谓的五行是“礼、义、仁、智、圣”。而通过“礼、义、仁、智”这四个方面的结合达到圣人,后来就把它改成“礼、义、仁、智、信”了。所以总的来说他阐述的是内圣的道理。荀子礼法这一派走的是外王之路。他也讲求人的内部的修炼,但他主要强调人如何能在竞争的社会中、在复杂的社会中实现外在的治道。不是光修炼自己就行了,不是光养浩然之气就行了,还要善于凭借周围的环境、善于利用人际关系、善于建立一种制度来保障自己能平天下、能够治国。所以说孔子的内圣外王之道在《荀子》和《孟子》这里分别得到了重视。所以说我们今天探讨的荀子主要是看他的外王之道。
荀子的学说之所以在后来影响比较大,或者说我们用了一个兼容百家、或者兼容诸说、或者兼容诸子或者称为集大成来形容它,什么原因呢?就在于荀子生活在一个总结的时代。所以大家都争鸣的时候一定会出来一个人对这些学说进行总结。我们一般谈论先秦诸子的时候,大家都说百家争鸣,但是我们今天要谈的是另外一点,百家争鸣的时候也是在趋同的,就是在争论的时候人是要趋同的,为什么会争鸣呢?就是因为有共同的话题。所以如果我们仔细地观察先秦诸子的学说就会发现:对有些东西,他们的命题是一样的。比如说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地人的关系是怎么回事?社会应该是尊先王还是尊后王?大家都在关注。是不是应该讨论名称跟实,名跟实的关系,这个问题等会儿我再讲。用尚贤还是不尚贤?也就是尊重贤人还是不尊重贤人?大家讨论这些,因此诸子百家之所以会争鸣,就是因为大家对当时很多普遍性的命题的见解不同,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不行了我们就自己建一个学说相互的讨论,这样就产生了争鸣。这种争鸣最初是尖锐对立的,但是学问和思想往往是在争鸣中得到交流的,越争鸣越容易辨别真伪。我们说一个人自己闭上眼睛构思出的一套东西不经过争鸣往往有致命的缺点。所以,我们看一些关键的命题,比如说孔子尊天、信命、远鬼神。而墨子是尊天、非命、信鬼神。荀子是非天、非命、非鬼神。荀子不相信天是有天命的,也不相信有天地存在,对命也不完全的信,而且不谈鬼神,他认为鬼神是不存在的,韩非子也是如此。这些都是大家普遍的认识,谁与谁的见解都是不同的,所以说这样就产生了百家。百家的观点不同,于是便有了争鸣。
荀子生在战国晚期,荀子去世十几年后,秦国就统一天下了,所以说荀子和吕不韦大致生活在同一时代。《吕氏春秋》是对先秦诸子学说的总结,但是《吕氏春秋》只能算是杂家。因为它并没有一套一以贯之的思想,而是把很多思想杂烩起来我们看不出他有什么见解,什么都有,什么都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对。《荀子》是以儒家思想为主导来建立百家的,所以说他的学说是建立在他对之前诸子思想总结的基础之上,也是建立在他对之前诸子评价的基础之上的。比如他在《非十二子》里面就评价了先秦诸子的对与错。
首先评价的第一类人,这些人我们现在也能看得到。即它嚣和魏牟,他认为这些人是无爱无礼的。人是有欲望的,并且人的欲望非常多,例如人有七情六欲。这一类人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现在的社会上也有这样的人,所以说无爱不强调人与人之间是有爱的。我们说的爱是博爱的爱,即亲情之爱,当然也包括爱情之爱。而他是无爱的。无礼,即不讲究规范、不讲伦理,就按自己的心情来,当时的杨朱这一派基本上就是这样的,由着性子来,现在我们的生活周围也有这样的人。
第二类人就是陈仲、史鳅,他们都是史学家。荀子认为这部分人具有“忍情性,綦溪利跂,苟以分异人为高,不足以合大众,明大分”的特征。即清高盗名。这些人平时你跟他谈话,他们就表现出一种大家的口吻,但没有什么人情味,说起话来都在装,整天在装,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这一类人的目的就是向别人标榜“我是一个多少清高的人”、“我是多么耿直的一个人”,无非就是这些,但实际上并不能解决社会实际问题。
第三类是墨子,尹宋学派,这类人是有爱无礼的。我们知道墨子是讲兼爱的,兼爱就是天下万物、天下万人都是兄弟姐妹,我们一起相互关心、相互帮助。但是墨子是讲非命的,他不相信天命、不相信你这个君主、你这个贵族是上帝赐于你的,所以说他就认为我只要有德行就能替代你,因此就容易产生异端思想。所以墨学,在秦汉时候被禁绝了,为什么呢?他认为既然上天要授命而且授命给你,但是现在的贵族不永远是你的,我的品德思想比你的好,那我就能取而代之,这样人容易造反。墨子他们这一派思想,就是讲求兼爱,相互帮助、助人为乐,但是他不尊重领导,容易叛乱。所以他提出“县君臣”,即把君臣之礼给悬起来了。
第四类是慎到、田骈,这两个人是法家的。好法无礼,即非常讲言行礼法,但是不讲究德治、不讲究品德,这样治国也是有问题的。我们现在也能遇到有些领导或者有些执法人员不讲道理,只讲法。实际上,我们说法律是好东西,关键是看谁来用。法律是一把剑,它能否被用的好,要看拿着这把剑的人。如果拿这把剑的人出于公心,那么社会就运行不悖;如果出于私心,这把剑不仅伤害了他,而且伤害了整个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