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想起食指这位已经精神失常的诗人,我觉得诗人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精神极端异常者,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用敏感的心感受这个世界。我没有经历过食指描述的那个年代,即便经历过也已经全无印象,因为我是一个愚钝的人,很多的事情我更愿意选择忘记。
据说食指的诗曾经感动过一代人。我和食指虽然不属于一代人,但是读他的诗的时候我依然感动。今天偶然读其《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一种莫名的伤感油然而生。
这的确是一首伤感的诗,无数的人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离开北京,到他们完全不熟悉的农村去生活,而他们的年龄在今天看来,完全就是一群孩子。他们的家长在站台上洒泪送别,但是大家都是毫无办法阻止,因为整个国家都是这样,个人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漂到哪里算哪里。人是渺小的,当人知道完全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时候,人是悲哀的。食指的这首诗中所表达出来的凄凉与无奈,无估计还可以感动几代人。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片手的海洋翻动;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声雄伟的汽笛长鸣。
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
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
我双眼吃惊地望着窗外,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
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
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
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手中。
线绳绷得太紧了,就要扯断了,
我不得不把头探出车厢的窗棂。
直到这时,直到这时候,
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阵告别的声浪,
就要卷走车站;
北京在我的脚下,
已经缓缓地移动。
我再次向北京挥动手臂,
想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然后对她大声地叫喊:
永远记着我,妈妈啊,北京!
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管他是谁的手,不能松,
因为这是我的北京,
这是我的最后的北京。
1968年12月20日
诗人食指写于1968年的这首诗,他的另一首诗《相信未来》我也特别喜欢。
诗人食指现在住的地方离我不远,在北京清河的一所福利院里。他的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食指的全部精神仿佛都留在了1968年,他的诗歌在那个年代感动了无数人。他离开北京所去的地方正是我的老家,山西汾阳的杏花村,他在那里插队两年,后来当兵去了浙江舟山。
食指曾经最著名的诗是《相信未来》,但是诗人自己的未来并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