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巴楚县第二中学语文组 稣一
一天,晓鸿找到我说,他不想上学了。我问他为什么不上了,还有一个学期就要高考了,放弃岂不可惜。他说自己的成绩差,参不参加高考都一样,更何况班主任老跟他过不去,三天两头找家长,让他很没面子。“是班主任找你茬子,还是你的表现不好?”我紧紧盯着晓鸿的眼睛问。晓鸿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我轻轻地拍了拍晓鸿的肩膀,说:“你既然来找我,说明信任我,自己有什么解不了的疙瘩,能给我说说吗?咱们共同想想办法,总比憋在心里好!”晓鸿不吭气,只顾低着头,不停地拧着手指。我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他的内心很矛盾,没有继续逼他。双方沉默了半个小时。晓鸿突然猛地搓了搓脸,似乎下定了决心,说:“老师,我跟您说了实话,您可千万别告诉家长和班主任啊!”我说:“这个自然!”
晓鸿说:“我并不是有意要这样做,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我成绩差,高考的日子越接近,心里就越觉得恐慌。由于感觉没有出路,就想用喝酒抽烟来麻痹自己。可每次喝酒都喝得酩酊大醉,每次酩酊大醉都让班主任逮个正着。开头那几回,班主任耐心地教育我,我还有点悔意,可后来班主任的态度愈来愈差,动辄就找家长。家长呢,总是不分青红皂白暴打我一顿再说。我是高三学生了,家长还跟对待小孩子一样。他们打的次数多了,我有时就有一种怪怪的想法,自己不想活了,想跟家长拼个鱼死网破。但我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这样做,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啊。家长的棍棒让我变得更麻木了。虽然酒不敢再喝了,不久我又找到了新的麻醉方法。以前我闻到烟味就头痛,现在我一天要抽一包烟才解馋。这么频繁地抽,被班主任发现是免不了的。班主任见我刚改了喝酒的毛病,又染上抽烟的坏习惯,对我很失望,他不再管我,把我的位置调到教室后面,让我自生自灭。老师,处在这种环境,您说我上学还有什么意思呢?”
听了晓鸿的倾诉,我没有正面回答晓鸿的问题,而是问:“现在感觉舒服一些了吗?”晓鸿舒了一口气,说:“是感觉舒服了。”“为什么感觉舒服了?”我问,晓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我说:“现在你把积在心头的话语说出来了,所以你舒畅了。其实我们心里有事,不要把它压在心里。心里的事压的时间长了,天长日久,就有可能变成毒蛇猛兽,伤人伤己。你用喝酒抽烟的表现形式来化解心中的恐慌,是很不可取的。用什么形式化解呢?那就要找合理的发泄机会了。譬如,你在学校不是总觉得班主任跟你过不去吗?你可以悄悄地画个班主任的像,贴在卧室里,来学校上学时,对着班主任的画像一阵拳打脚踢,发泄一通,这样做就有利于心理疏导,也许心里那些怪怪的想法就会消失。”“老师,您停一停,您说把班主任的画像贴在墙上拳打脚踢,那多不礼貌呀。我有时是恨他,但也不至于要这样报复呀!”晓鸿着急地打断我的话。我说:“这不是报复,这是发泄的一种方式。你悄悄地进行,只有你自己知道,也不会给班主任产生负面的影响,没关系的。”晓鸿使劲地摇了摇头,说:“我不会这样做的,大不了我不上学了。”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你们班主任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感到欣慰的。”我不失时机地表扬晓鸿,他很不好意思。“你不用这种形式也可以,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我站起来就往办公室的门口走。晓鸿跟在我的后面,疑惑不解。
出了校门,走上十五分钟就是一片阒寂无人的戈壁滩。晓鸿见我带他来这么一个地方,满脸疑惑。我不理会他,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空,说:“你会长啸吗?”晓鸿摇摇头。“老师教你吧,很有意思的。”我说。接着,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旷野“喔--喔--喔--”,声音由低到高,四野似乎也被带动了,发出“喔喔”声。我对晓鸿说:“轮到你了!”他有点害羞,扭扭捏捏地,发出的声音有气无力。我不管他,只顾自己“喔喔”地吼。隔了不久,晓鸿见我平常温文尔雅,现在肆无忌惮地猛吼,也放开了自己,张口使劲“喔喔”起来。直到我们吼得筋疲力尽,躺在沙滩上哈哈大笑。
在回学校的路上,晓鸿说:“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再也不提不上学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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