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快结束的时候,我整理背包翻出了七八张车票。飞机、火车、汽车,从北到南,从南到北,辗转三四个城市,走了五千多公里的路。人们都说每一走段路都会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和不同的风景,或喜或悲也都有着不同的感受。
飞机准备起飞的时候,我身边的座位还是空着的,我颇有些好奇,后来没过多久一位衣着俭朴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坐了过来,他手里提着一个棕黑色编织背包。刚坐下来因为座椅靠背太靠前有些不舒服,他忙着调整座椅,可却因为找不到按钮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我顺手帮他按了一下。他对我一笑赶忙说了句,谢谢啊!小伙子!看得出来他也是第一次坐飞机。
因为是早班机,飞机平稳的时候乘务员开始分发早餐。两个餐盒分量不多,包装还是挺精致的。我正准备打开餐盒吃饭,男人向乘务员要了个塑料袋,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把餐盒装进了袋子。男人扭过头笑着对我说,听说飞机上的饭好吃,我也没尝过,带回家给孩子一块儿尝尝。说着他打开背包把两盒早饭放进了包里。我也笑了,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哥哥在县城读书,每个月骑车回家一次,但是每次都会给我带些在村子小卖店里不曾吃过的小零食……
出门在外,能搭上话的陌生人都算是半个亲人。男人的举动让我感到格外的亲切。我想他回到家中拿出餐盒与家人分享这份简简单单的蛋炒饭时那场景一定是温馨而又欢乐的吧。
南国的早春并不像北方那么寒冷。下了飞机我走到换衣间,脱掉棉衣。我边往外走边打开手机地图软件不停地搜索着路线,想着怎么才能用最快的时间到汽车站赶上从广州开往湛江的汽车,尽管再出发前我早已计划好行程了。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有种强烈的陌生与孤独感,那是一种你一开口别人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的感觉。车站提醒乘客广播先是用我根本听不懂的粤语播一遍,然后再用夹杂粤语的普通话再播一遍。尽管每次我都很认真的听,但还是生怕自己听错了误了班车,可能是再有两天就要过年的缘故吧,每个归家人的心情都是焦灼和急迫的。
那天坐上车时已是中午12点了,车子缓缓出站,我看着道路两旁穿着单衣行走的人群和枝繁叶茂的行道树,顿时心中开阔了许多。二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去过南方,也不曾想像在南方会有着和北方一样忙碌的群人,一样的稠密的建筑,一样拥挤的车站,只是这里多了些温暖的春风和柔软的日光。
春节过后,我打算和爸妈一起坐火车回家,那时街上的商店大多都已开始正常营业了,电视上的春晚也来来回回重播了好几遍,道路上的车辆也恢复了往日的川流不息,而穿上新衣带着沉重的行囊从车站奔向远方的人们似乎也都变得更有动力了。
由于父亲身体不好,到了火车站,小舅和表哥和车站自愿者沟通。我们可以提前检票,我扶着父亲,母亲在后面拉着行李箱,我们仨缓缓的走过月台,泛黄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的老长。上了车,车窗上还张贴着喜庆的窗花。不大一会儿,人渐渐多了。车厢里挤满了人,每个人都有着每个人的心事,眼神中都显得有些防备和异样。很多人没有座位,干脆把列车门前和洗手池边仅有的狭小空间也占去了。
记得我曾读过一篇写地铁的文章:“在拥挤的地铁上,整个城市好像被揉进了狭窄的车厢。西装革履的男人护着身前的提包,浓妆淡抹的女人护着颤巍巍的乳房,每个人都低头看着手机,像看着自己的恋人一样……”列车穿过夜幕一路向北,车轮挤压钢轨的摩擦声、小孩的哭闹声、乘务员推销商品的'吵杂声混在一起,颇有一种置身闹市的感觉。我扭过头看了看斜靠在车窗睡着的父亲和满眼疲惫的母亲,挪了挪身子拖着满身疲倦在这摇晃和喧闹声中睡着了。
电影《亲爱的》里面有句话说,离家的路有千万条,回家的路只有一条。那条路也许有风,有雪,有尘土飞扬。可是人们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收拾好行囊,因为路的尽头有着安放你疲惫也接纳你忧伤的地方,也是给予你温暖抚慰你心灵的地方。
后记:2018年的第一篇文章,我写了很久,想了很多,生怕会遗落些什么。就像每当春天来的时候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但到头来什么也没发生,然后就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其实每写一篇文章都有着不同的感受,听着节奏舒缓的钢琴曲坐在书桌前轻敲键盘打点时光,就像是与另外一个我对话。有时写到情深处会不自觉的深陷其中,可能是我太过执着了吧。今天读到小月的来信,她说我是一个喜欢讲故事的人。我想我顶多算得上是一个忠实的记录者吧,我总想着不停地记录下身边遇到的人,发生的事,然后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安静的坐下,来慢慢讲述着属于我们的故事。(2018年3月9日晚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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