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明显得老了,如同霜鬓华发的父母。
老屋是上世纪60年代末建的。因为成分问题,那时年轻的父母带着老爷(曾祖父)、奶奶还有年幼的姐姐和哥哥被迫从祖居迁出,来到这块当时还属于村外、相当偏僻的宅地上。父亲渗地挖土,母亲左右帮忙。两人利用生产队劳动的闲暇,花费了两个月的工夫,打制了一万多个土坯,请来亲戚做大工,在西侧搭建了三间瓦房,一间半的厨房,还有一间放杂物的棚厦,然后夯土为墙,就筑成了一个简单的家。
我就在这个家里出生,在这里一天天长大。
父母住的房间里常年放着一张黑色的大方桌。由于贫血体弱,我二岁多才会走路,儿时最早的记忆就是整天攀着桌档,蹒跚学步。北侧的是老爷的住房,在我5岁时就去世的老爷,现在已记不清他老人家详确的容貌,但曾为前清秀才的他教给哥哥和我诵读的《百家姓》和古典诗词,至今仍在脑海里回荡。最南侧的灶房内有个隔间,里面是张很大的土炕。十数年的时间里,我们姐弟三个就随着奶奶住在那里。炕西头顶侧搭了一块木板,其上是两个放置奶奶衣物的深色木箱子,炕东头则是一框小小的窗户,糊着白棉纸,只有一小块处是片不很整齐的玻璃,那里常年放着一辆纺车。记忆中的每个夜晚,奶奶照护我们姐弟睡下之后,便开始了那悠悠长长的纺织。煤油灯摇曳不停,忽明忽暗,但奶奶娴熟自如,仿佛纺车已是她身体的一个部件,不看都能清楚。如果是冬天,天不亮就得上学,紧邻炕的'炉窑里照例会烤有黄黄脆脆的馍片或香香甜甜的红薯,双手笼着,一路吃着,走过黑暗,走过寒冷,走向学校。
年龄渐长,学校渐远,回家的日子渐少,老屋在我的不经意间渐渐老去。参加工作后,离家虽然不是很远,但由于种种原因还是没有常回,即使偶尔探家,也是匆匆太匆匆,不能和父母深聊,不能和老屋叙旧。
国庆期间终于得闲,实实在在回家呆了一天,和父亲去地里干活,陪母亲入厨做饭,暮然间发现父亲身体已大不如前,耳朵也“背”了好多,母亲虽然仍还利索,但白发却已爬满了头。今秋多雨,父亲说,老屋老了,好些地方已开始漏雨,后面的院墙在前几天的大雨中也坍塌了几许。
岁月催人老,风雨最无情!
站在院内,我用手和目光细细地抚摸着老屋,搜寻着它每一个角落里曾经的往事,想起来是那样得清晰,仿佛才发生在昨天,却已走得那么遥远。
老屋,满载着我的童年和少年,满载着我浓浓的亲情,就这样一步步走向衰老。
人世间,有些东西你是挡也挡不住的,譬如长大,譬如衰老,譬如岁月不再……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牵着女儿的小手,静静地走进落日余晖中的老屋,默默地坐在父母的膝前,再也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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