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手势随笔

2021-06-12 随笔

  《金锁记》

  墙上挂着一把翠绿的日子,被风漂洗到脱落褪色,凝固成一面镜子。

  镜中突然反射一刃金光,被缚的肇事者扭动着身上的枷,用枷角砸倒屋里的所有人。一些带血的脚踝一级一级地被拖入没有光的所在。黑暗中,有人无声地呐喊,却摸不到爬起来的藤。

  不知谁失手打翻的墨汁浸染了夜,砚台中,一个小而白的太阳,灼灼燃烧。

  《倾城之恋》

  没有羽毛的鸟在笼子里很孤独,歌声噙在喉咙里,化作口型。眼光是针,尖锐而犀利,刺破了一切耀眼的明亮,取暖。

  这个世界藏着阴谋,歧义和玄机。

  几声咳嗽,城市陷了,一面地老天荒的墙仍坚强地挑起一段天荒地老的岁月,驻足于断陷的边缘,背依温存。废墟掩埋的荒原不经意间萌生青芽,草尖上聚着两颗啁啾的生命,准备放牧生活。

  《红玫瑰与白玫瑰》

  一朵玫瑰,红作几抹耀眼的吻痕,欲成火,去消融蠢蠢欲动的灵魂。一声叹息,炙热的颜色迅速冷凝成痣,蹩脚地装点在一个人的背影里,那人一拂,痣掉凝血。

  一朵玫瑰,白成一块原始苍凉的底色,保持一团废纸被丢弃的姿态,保持月华的温度,冷冻即将腐烂的爱情。幽暗处,一颗饭粒如痣一样被弹落在背影里,泛着白光。

  清晨,剔透的露在两朵行将凋谢的玫瑰上泪珠般滑动,宿命般滴落,于一束阳光的温暖里,闪烁着彻头彻尾的寒意。

  枷是否锁住了那挣扎的灵魂?背依温存,不如牧歌的生活。那朵玫瑰是否还滴洒着热泪?尘世以污浊涂抹着人性的光芒,卑微在针一样的罅隙里喘息,生存难道就是为了让生命去撕裂生命?多少忧伤的歌一直唱到今天。那些青青的身影不得已消逝在手势的尽头,他们是否也拥有过边走边唱的.快乐?

  鲜艳的色彩和灵动的声音来幻化那一个个手势,翠绿的日子,枷锁与没有光的所在;笼子里孤独无语的鸟,几声咳嗽;阴谋与爱情,红玫瑰的冷凝成血与白玫瑰的白变成苍凉等等,这些让我们一直很抑郁的细节都是喜欢红袍绿袄、看透了世事沧桑、历经万千劫难的张爱玲的手势,这里似乎可见“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跳跃,可听见“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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