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多么清美而富有诗意的词眼,让人一听便泪眼朦胧,于是哪一颗感性的心,被那典雅的意韵笼罩着,充满了诗和情的淡雅和芬芳。
我爱月,也爱月华,更爱在那无边的月色里。点一支蜡烛,温一壶月光酒,持一卷旧书,在那摇曳的烛光和阵阵酒香中神交古人。当然,读的是月的诗,交的是那望月的人儿。我想,若是夜深了,读倦了,当我悠悠然抬眼时,也能望到西楼,还有那一轮清冷的圆月,还有那倚窗望月的清瘦的词人。哪怕,是在梦中!
我在无边的月华里读月的诗,月的诗像酒,香醇清雅,不冲不烈,像温婉的水乡女子,柔和,清丽,韵味悠长。你看那一杯“床前明月光”,装的是思乡的酒,思乡之愁绵绵长 ,像姑娘眉间的愁云,像姑娘心头的丁香怨;再看那杯“明月松间照”,装的是山间田园的恬淡与幽静,而这时的姑娘,眉间的愁云以散,心头的丁香怨已然幻化成莲的娴静与淡雅……
月华如水般清凉,烛光依旧在孤独的摇曳着,舞蹈着,燃烧着,好像要把那如水般清凉的月华烧暖一样。我还在读月的诗,一首又一首,我还在品月的酒,一杯又一杯。我倦了么?我醉了么? 我随手翻着那泛黄的诗集,突然,指尖触到一丝冰凉,凉的有些惊心,甚至有些震撼。我来不及多想,那四个字——月满西楼,已然闯入我的眼帘,月满西楼,是易安的月满西楼: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一字一句的读着,读着,而那一杯“月满西楼”的酒我却不敢轻易将它引入口中。它太冷,又太重,它满载的是易安的无限的愁绪,还有从她灵眸里流出的两行清泪。我悠悠然抬眼,却已是一片朦胧,而我竟不知眼前的`这片雨雾,是易安的还是我的。月满西楼了,我看到了西楼窗外的那一轮清冷的圆月,还有窗边那清瘦的词人;月满西楼了,我看到了那荡漾在月华里的诗情,还有词人眼波里流转的哀愁和牵挂。
我合上诗集。然而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清瘦的词人,愁肠百结的易安,此刻成了我唯一的牵挂。月落到我的酒杯里,而后又被清风揉碎,碎成一片银光,铺满我的酒杯,也铺满了我的眼睛。我端起酒杯,轻饮,任那冰冷的酒水漫过我的齿唇,漫过我的心田,最后化成了一种晶莹的,带着咸味的液体从我的眼睛里流出。
看啊,她在倚窗望月遥寄相思,案台上的那一纸信笺,墨迹未干;看啊,她在独对青灯独赏黄花,手里的相思酒,她干了一杯又一杯……“这样你会醉的,会醉的!”我的心在颤动,生出无限怜意,我的声音划破夜的宁静,只是未能精到那清瘦的词人。哎,醉了也好,醉了或许能在梦中见到她心头上牵挂的那个人。
月满西楼,多么清美而富有诗意的词眼,因为有了易安的愁思而变得凄美,变得悠长,深远。我只叹自己福分浅薄,没有生在有她的时代,她和我之间相隔着一千年的时光。一千年足以让沧海变桑田,足以让一切记忆与辉煌都掩盖在厚厚的历史尘埃下,然而月满西楼依旧清美,清美而伤感,就像她的美丽与才情,跨越千年,已然闪烁,依然在我的心头荡漾。
月满西楼,我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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