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茶相关的随笔

2021-06-13 随笔

  对茶弹琴自娱自乐

      我爱茶又不太懂茶,味蕾不灵敏,尤其是差别不很大的茶,我很难品出滋味有什么不同来。舌尖上品味不到,只好在茶外多下些功夫来弥补我对茶的愧疚,譬如写点感悟茶、赞美茶的文字。不久前,我看到茶人雅聚时有为茶而吹箫者,心血来潮,竟然想要为茶而弹琴。虽然在此之前我从未摸过任何乐器,但我的古琴情结由来已久,年轻时学诗,习作中曾有“何时闻得雅琴声”之句。

  其实即便不会弹也无妨。陶渊明曾有一张无弦的琴,兴致上来在光光的琴面上抚摸几下,并赋诗曰: “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欧阳修也说:“若有心自释,无弦也可。”大音希声,最美的音乐是自然无声。正如茶的“无味之味,乃至味也”。写过《茶笺》的明代文人屠隆曾说:“琴为书室中雅乐,不可一日不对清音。居士谈古,若无古琴,新者亦须壁悬一床,无论能操是否。纵不善操,亦当有琴。”意思是读书人无论会不会弹,都应该备有一张琴。听说学琴并非很难,有位老叟偶得一张好琴,练了半月,竟能弹出《仙翁操》、《秋风辞》等简单乐曲来,人家时年六十有三。我生也晚,初知天命,尚未老朽,何难之有?况且我只是对茶弹琴,自娱自乐,灵茶有知,应不会笑我。

  于是到古琴馆去购得一张名匠斫制的古琴。梧桐良木,前宽后窄,上圆下方,是最常见的仲尼式。我书房狭窄,搁不下琴桌,便把琴固定放在摆着紫砂壶、品茗杯、随手泡和茶叶罐的桌上,正好与茶日夜相伴,玉体平卧,如同睡熟的美人一样。琴也有琴额、肩、颈、胸、腰等,髹漆的琴面似少女肌肤一般光洁滑亮,镶嵌的蚌徽是她佩戴的珠宝,琴轸下棕色的绳穗是她秀美的发辫。因此我给琴起个名字叫“侍茗”,听起来好像是给茶做婢女,实际上二者情同手足,亲如姊妹。琴与茶的缘分很深,同样是有着几千年的悠久历史。神农尝百草,得茶而解之,发现了茶。不仅发现了茶,他还发明了琴,传说是神农“削桐为琴,绳丝为弦”,古琴的样式流传至今,其中就有“神农式”。古琴擅长表现潺潺的泉水声,而泡茶用水最好就是山泉,所以这张琴也可以题铭“吟泉”。自古以来文人雅士就有听琴品茶的雅趣,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一生与琴茶相伴,作有《琴茶》一诗:“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我自从有琴伴茶,便少了些寂寞,闲暇时用朴拙的紫砂壶泡上一壶普洱茶,在氤氲茶香中正襟危坐,按照减字谱上“挑勾抹剔,托劈打摘”指法,拨弄几下琴弦,竟然也能发出悠悠的美妙声音,再啜上几口普洱老茶,倒也有几分古韵陈香的感觉。醉翁之意不在酒,听琴是听弦外之音,品茶也是品的茶外之味。

  古琴有“十四宜弹”:遇知音,逢可人,对道士,处高堂,升楼阁,在宫观,坐石上,登山埠,憩空谷,游水湄,居舟中,息林下,值二气清朗,当清风明月。其实这些又何尝不是品茗时所适宜的佳境呢?购琴时配有锦缎琴套,或是皮革琴盒,任意挑选。锦缎固然华丽,我却选择了可以肩背手提的琴盒,为的是携带方便。我看过不少描绘古人听琴品茗的绘画,在山林泉边,席地而坐,置琴于膝上,俯首抚之,茶烟琴韵,其乐融融。我也期盼有朝一日兴致上来,或独自一人,或邀三五知己,携带古琴和茶具走出书斋,投身于大自然,或幽泉山野,或涧边松下,或密林深谷,拾取柴薪,汲泉煮茶。至于会不会品茶、会不会弹琴都无所谓,茶不饮而自醉,琴不弹而自鸣,只要心里觉得“巍巍乎,若高山;洋洋乎,若流水”就足矣了。

  父亲茶-寡淡中的滋味

  父亲爱喝茶,而且爱喝浓茶。从我记事起,父亲喝茶用的茶罐、茶杯,换了一件又一件,一直不变的是父亲嗜茶的秉性。那时家境贫穷,父亲在外忙碌了一天后,回到家里喝杯茶解解乏,对他,应是一种放松和安慰。

  父亲爱喝茶,却并不讲究,也没条件讲究。茶叶一般是乡下亲友送来的,每次用暗黄的土纸或报纸包着,看起来挺多,掂在手里其实轻得很。有时是母亲去菜市场买菜时,看到有人叫卖茶叶,捡便宜的买,每次也是报纸包着,满满一大包。这样的茶叶,泡开了,茶水看起来浓黄,闻着没多少清香,喝起来也只是满嘴的苦涩。我曾偷偷喝过一次父亲的茶,那种苦那种涩,是年少的我无法接受的。我因此怀疑,父亲喝茶时那种舒坦的快乐表情,也许是一种伪装。

  有一年,父亲下到一个叫坦子岭的村组蹲点。蹲点结束时,除了行李,父亲还带回了一罐茶。这罐茶之所以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因为之前我家的茶都是论包的,这次突然换成了“罐”,而且是那种大腹便便的橘子罐头瓶子装的。 父亲说,那罐茶可不比寻常的茶,那是一罐桂花茶。“这种东西很难搞的!”父亲的语气不无得意,似乎那不是一罐茶,而是一罐蜜糖——我一直认为蜜糖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自然也是最难搞到的东西!那时候,我们这个小县城种的桂花似乎并不多。因此在我心中,桂花是用来看的、嗅的,做成茶还是头一遭听说。我和弟弟马上跑过去细看,只见黑不溜秋的茶叶里,零星夹杂着米粒般的桂花。旋开盖,一股清冽的桂花香扑鼻而来。

  父亲很宝贝这罐桂花茶。父亲说,好东西要慢慢品尝。因此心情舒畅的时候、来客的时候,父亲才会搬出那罐桂花茶,捏一小撮放进杯子,开水一泡,一股淡淡的桂香便幽幽散开。父亲喝桂花茶的姿态很是享受——坐好了,微闭着眼,轻轻啜一小口,含在嘴里缓缓转几个来回,使茶香与桂香点点滴滴渗满了齿缝舌底,最后才肯吞进去。然后,父亲便摇头晃脑扯长声调说道:“此中——有真意啊,欲辩——已忘言!”

  那时我还不知道父亲那句话的含意,我只是隐隐感觉到喝桂花茶时的父亲,是陶醉的、幸福的。其实,不仅是喝桂花茶,只要是茶,不论贵贱,父亲都喝得兴致盎然,表情总是那样陶醉、那样幸福!也许在父亲看来,往寡淡的白开水里添些茶叶,即使有点苦有点涩,也应是一种滋味吧?

  幸福生活的含义,谁说不就是把寡淡过得有味一点呢!

  茶与人生,清茗洗尘

  故事发生在清朝中叶,是中国南方茶叶经济从兴起到辉煌的年代。武夷山下,茶商陈运德正和崇安城中的茶商方茗梅进行着暗中的较量。一户庞姓人家却悄悄在下梅落户,家徒四壁,贫寒落魄。悲惨的命运让庞家和陈家方家的命运纠结在了一起。此后,茂瑾在婚姻和事业上遭受了双重的打击,成为方茗梅最大的敌人。为了争取属于自己的自由,也为了争取在茶叶贸易上的自由,他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从狱中出来的庞茂瑾在朋友的帮助下拥有了自己的茶行,尽管举步为艰,他还是靠着信誉和正直杀出重围,成为武夷山三大茶商之一。武夷山茶叶贸易的繁荣吸引了更多的晋商、徽商和广东十三行商人,也吸引了英法等国商人的目光。大清国的闭关锁国让洋人深感贸易的不自由,中国微微开启的国门远远不能满足他们对财富的贪婪。于是,一些罪恶的黑手,也悄悄伸向了风景如画的武夷山中……

  庞氏家族在困境中坚持着,并且扩张着。

  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然而,繁华背后是难掩的凄凉困惑。

  茶文六则

       1

  记得《清茗》完稿的那天是2008年的9月28号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里站着,看了会儿电视,又给金鱼换了换水。我好像还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有时候,人要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其实是什么都想做。是的,我什么都想做,我想立刻就把儿子接回来,想去逛街,想看那些我从来没好好看过的杂志,想看我淘回来的盗版DVD,我还想在网上看《越狱》,看《绝望的主妇》……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空旷起来。当我终于把一个庞大的故事勉强讲完的时候,心里却忽然因为曾经的拥挤而变得空旷起来。

  是的,空旷,无知无觉,什么都没有,比雪地还干净,比大海还广阔。我后来才知道,这种感觉应该叫幸福,境界最高的幸福。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2

  知道这句诗的那一年,我去了武夷山。武夷山里有一座寺庙,名字叫天心永乐禅寺,而在我的小说里也有一个天心永乐禅寺。确切地说,我小说里的那个天心永乐禅寺就是这个天心永乐禅寺,虽然为了情节的需要,我让书里的天心永乐禅寺站得离崇阳溪近了一点。

  在这座寺庙的四周,有永远开不完的四季桂花和成片成片的毛竹。我常常一个人在寺庙的茶室里坐着,想一些不着边际、深不见底的事情。师父在大殿里诵经,渺茫的经声和缭绕的青烟一起从风里传过来。然后,我站了起来,从师兄手里接过一杯茶。

  那是一杯正宗的武夷岩茶。颜色是金黄色的,夕阳一样的金黄色,而且,在那金黄色的水面上,停泊着一缕兰花的味道。

  我像每个武夷山人一样,把茶嘬进嘴里。然后,夕阳便流到了我的心里,而兰花,也开到了我的心里。

  3

  如果顺着天心永乐禅寺下的`山路一直往下走,我们就可以和崇阳溪相遇;而如果我们沿着崇阳溪再往前走,就可以看到梅溪。

  梅溪不曲折,更不妖娆。她流过的地方,山不高,但是山色很绿。顺着她一直往前走,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叫下梅的村庄。村里有许多老屋,有马头墙和小石桥,有孩子,有老人,有猫,有狗,还有船。不过,当你背着包想要靠近它的时候,就会有人走出来,问:“你买门票了吗?”

  如果你从远方而来,你要买门票。

  而你只要买下这张门票,就可以买下下梅的一段历史。

  下梅是个有很多很多历史的地方。

  在那段历史里,这个村庄曾经很张扬。

  它有一条穿村而过的人工运河和一个繁忙的码头。有一个宗支庞大的家族和许多分工明晰的作坊。它还有高大的祠堂和精美的砖雕,有祠堂里朗朗的书声和祠堂外争分夺秒的劳作。

  在那段历史里,梅溪边上的下梅顺着梅溪走到了崇阳溪,走出了武夷山,走过了分水关,走过了鄱阳湖,走过了长江,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它能走到的那个世界的所有角落。

  下梅之所以走得那么远,是因为它乘了船,一艘茶叶做的船。

  4

  茶真的是一艘船。

  它载了一缕清香和一缕纯真,从武夷山出发,无所畏惧地上路。在沿途,它看到了寂寞的山谷,山谷中有石头铺成的羊肠小路和马帮叮当的驼铃。山色清新,危机四伏。

  有时,它可以看到喧哗的街市,看到街市上独自走着的小脚女人,看到神色匆匆的商旅和脚夫。一个拖着长辫子的民族正斜眼观察东南方微启的国门,而在那半掩的国门外,盘旋着资本贪婪疯狂的梦想。

  在资本的驱使之下,茶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一路上,白骨累累,一路上叮当作响的白银在弹奏胜利的凯歌。

  而茶,却永远是茶。

  它静静地沉于杯底,对杯盏之外的世事浑然无知。

  夕阳在杯底,兰花在杯底。

  而同样幽静的武夷山,也在杯底。

  5

  那真是一段奇妙的历史。

  在那段历史里,温和迟缓的东方竟然和激情喧闹的西方站在了一起。不好说是西方的激情喧闹征服了东方的温和迟缓,还是东方的温和迟缓捕获了西方的激情喧闹。那是上层建筑的事情,而我,只看到了人,一个个,行走的人。

  许多人在这段历史里行走。

  他们以各自的方式在这段历史里行走。

  历史不能重演,而我亦不能走回从前。我只能把我的想象寄托于下梅村祠堂里悬浮的尘埃,借着那些尘埃,历史,忽隐忽现。

  或者,我只能翻阅那些沉默不语的书籍,在那些字迹的缝隙里,搜索到历史些许的痕迹。

  然而,历史真的不能重演。

  我看到的,只能是我以为自己看到的历史。还有许多人的历史。或许,还有许多人的现在。

  6

  这是我第一次在我的文字里描述这样的历史。

  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这个描述的过程就像分娩一样漫长和痛苦。更多的时候,是浮躁,和由此带来的崩溃。

  不在崩溃中倒下,就在崩溃中重生。但是后来,我学会了在崩溃中妥协。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妥协,一场和命运的妥协。没有一个人可以原原本本按照最真实的想法生活,所以,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在妥协。在妥协中活着,也在妥协中坚持和不屈。

  为了这样的坚持,我舍弃了叙述的完美,舍弃了细节的真实,舍弃了每个字句的斟酌,换来的,是一个基本完整的故事。

  7

  这个故事基本完整。

  只能是基本完整。

  知子莫如母。这故事就是我的孩子,我清楚地知道它身上的每一个斑点和瑕疵,知道每一处无法下笔的彷徨与忧郁。但,我无力改变它的美丑和优劣,因为它是我的孩子,而我,已经竭尽全力。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放下。

  我放我的孩子走向它自己的旅途,从我将它带到人间的那一刻,它就只能自己行走于自己的旅途。

  因为佛说了,莫向外求。

  8

  还是回到那座寺庙。

  因为那一年的那一月,我常常在寺庙里,坐着等师父。

  师父很忙,他的信徒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他们匍匐于他的脚下,只为了聆听佛的声音。

  佛也很忙,因为众生都很忙。佛要聆听忙碌众生的声音,他听见一个人的欢笑,听见一个人的痛哭,听见一群人的欢笑,也听见一群人的痛哭。

  然后,佛不语了。他因为沉默而更显高大,因沉默而更见包容。

  最后,他瞥见了那只静默的茶盏和茶盏里更加沉默的叶子。他迟疑着将茶盏举了起来。

  茶是金黄色的,夕阳一样的金黄色,而且,在那金黄色的水面上,停泊着一缕兰花的味道。

  佛像每个武夷山人一样,把茶嘬进嘴里。然后,夕阳便流到了他的心里,而兰花,也开到了他的心里。

  于是,佛笑了,我们听见他说——吃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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