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七岁时没能力在高考的小路上有所作为,一出校门便走上社会,去铜基地的深山矿区学木匠讨生活。年轻时想事简单,行装也简单。白天推刨拉锯凿榫眼,挥汗如雨,不觉得什么,到夜间,一灯如豆,山风穿衣,寒气袭人。当月光幽幽的从简易棚顶散落到床前,师傅吹起那断肠的洞箫,睡在潮湿的铺盖里,眼泪不知不觉就滑落下来了。我的同学大多在灯火通明的大学教室了。想想前身后路,不免生起少年的凄凉之感。
实在熬不住寒冷,正巧矿区有货车路过家乡,师傅只好叫我搭车回家取衣物。
到家吃了三碗冷饭,从家人的神情中看,他们已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了。好在跟师傅学徒,没有工钱,饭菜他还是管的。
取好衣物径自去铜矿转运站搭顺风车,运气不错,有车去基地。司机挺和气,搭了我一段路说,不到我干活的矿区,他在总矿,我可以在总矿住一晚,第二天搭早班车进矿区。
我想我哪有钱在这吃住?一年以后,师傅才答应一个月给我十五元钱。
大约是下午四点钟,山风开始吹起,太陽渐渐没入山头,公路边的路标醒目的标着四十公里的字样。
我撒开大步在依山临涧的公路赶奔。来时的三碗冷饭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只觉饿得前胸贴了后背。
终于,夜幕降临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路上看不见一辆汽车,也碰不到一个行人,只有黑黝黝的深涧涧水哗哗的淌着。
不时一两只怪禽在附近凄厉地啼叫,一两只野兽在远处长长地哀嚎,使人闻声丧胆,心为之摧,魂为之惊。
天地之间,彷佛有一双绿惨惨的眼睛紧盯着我,使我大气不敢喘,又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扼住我的脖子,让我头皮直发麻!
约莫过了半夜,昏昏的下弦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一辆货车亮着大灯轰隆隆地从后面开来,我以为是天幸天助。司机大概是不信任夜半更深的拦车人,或者是根本不同情拦车人,车速丝毫不减,长长的喇叭声,引擎声一路呼啸,迎面而来。看来我不让道,只有死路一条。
带着一种强烈的.渴望,就像濒溺人对稻草的感觉,我没命似的追着汽车,天哪!弃我在黑暗山间的司机,你知不知道我的渴望?汽车的尾灯看不见了,轰隆隆的声音听不见了,一切重归于旧,复归于寂。我一石头绊倒在路边……
多年以后,我知道这世界我只能靠我自己。因为靠我自己,我也重新考上了大学。哪怕是后来事业失败,潦倒在遥远的边城,我也没有丧失过积极进取的信念,也没有丧失过乐于助人的襟怀。
十七岁,如诗如梦的青春岁月,度过了一段人生的低潮,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笔财富!感谢生活,让我感悟。一个人没吃过苦,难以知艰识苦。甜水里泡大的人,有几个能认识生活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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