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锣鼓响起、胡琴拉起,我知道,村里又演戏了。
村里的戏台很气派,中间是宽敞的舞台,两边分别有配乐用的耳房,舞台后侧还有存物室、化妆室。台前是一大片供观看用的露天大场子。
儿时,吃完晚饭,我便踩着欢快的步伐向戏台走去。挤在人群中,看看别人沉醉的或是东张西望的脸,看看台上浓妆艳抹、凤冠霞帔的戏人。那清扬的唱腔,我是听不懂的,我只是简单地看,简单地听,台上演绎的'悲喜欢忧我欣赏不了,却仍然喜欢站在那里做一名观众。
每逢唱戏,小伙伴们都乐得屁颠屁颠的,早早地赶到戏台后边的化妆室,看演员们化妆。一般是不允许我们在那里的,但我们总有办法留在那里。有时,我们摆着虔诚的脸,前一声叔叔好,后一声阿姨好,叫得甜甜的,并且重复了无数次的保证,说只是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绝不乱走,绝不乱动,于是便名正言顺地留在那里了。有时遇到严肃的管理人员,被撵了无数次,仍然百折不挠地用敏捷的动作溜回来,然后,死皮赖脸地蹲在那里痴痴地看。
开场了,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占地行动。要坐就坐戏台上,那才新鲜。我们当中有个高个的家伙,虽然是个女孩子,可攀爬技术一流,每回都是她先在台下奋力往上攀爬,一直爬上高过我们身高许多许多的舞台,然后由这个大力士把我们一个一个地往上拉。爬上舞台后,我们就一字儿靠着耳房席地而坐,像一排整齐的小树苗。可没半会儿工夫,我们就厌倦了坐姿,便又不知在谁的怂恿下纷纷撤离阵地。一个个摆着义无反顾的神情,纵身往下跳......
站在台下往台上看,层层重叠的帷幕是我眼里最美的东西。红的、蓝的、长的、短的,看似很随意,很杂乱,却总能显现出另一番缤纷之美。最初,我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上台,轻轻地捏了一下,柔柔的,生怕捏重了就会把这帷幕的美丽捏碎。后来,在休息的时候,我就和伙伴们模仿着戏子走步,在那重重的帷幕中大摇大摆地穿梭。从始至终,我根本不懂戏,徒有的,只是那一份与戏台有关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