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恋那段岁月,那段静谧安宁的篝心岁月。
那年的茶蘼花散得很晚。待花事的宴席渐次凉薄,冬,已席卷了整个江南。怡情未殆的光阴仿若一位隐入寻常巷陌的老者,在一纸素白上摹下一曲叹秋声。
稻天忙碌的汗染湿了天边的霞,几日光景的辛勤堆成了稻岸边上的小垛。充盈着稻香的夜格外清灵,放眼望去,镶着银白色边框的稻垛甚是显目,,似几小瓦屋,只是略少了几晕黄光点缀。月儿走得很轻,又是一步三回眸,如此般懿好,念想只怕惊扰这静灵柔婉的夜。
此般良夜,寻几块砖瓦,堆成灶状,捧满怀柴薪,匆匆放下。抬头看看风向,俯身摆弄瓦石,起俯数次,才满意地伸个懒腰。蹲坐灶口,擦一支火柴,点燃一小捆秸秆,直往灶心里塞。火势渐旺,将灰头土脸的红薯投进火焰中,任火舌恣意地舔遍红薯的每一层肌肤。
静静候上几分钟,才拿起火钳,掏出仿似被煤过滤的红薯。寒风掠过,层层脆皮竞相脱落,一缕软香开散,甘甜便浸入骨子深处。就是刚路过院门的邻居,也耐不住香隐,情不自禁地走进院落一探究竟。
若真有位艺术前辈亲临此镜,想必定是不胜欢喜的。树影婆娑,明月半墙,风移影动,信可乐也。若真入了情的话,也许,只需寥寥几笔,从篝心飘散的薯香定会活跃于画卷里,萦绕于砚墨间。
篝心岁月如烟逝,霓虹年华似水来。日月匆匆,行人亦匆匆。于某个天光晴好的夏日午后,独自行走在一尘不染的街道上,迎面听得叫卖老冰棍的吆喝声,那是七八十年代的回忆。我没有此经历,说不上有什么怀恋,只是觉得新奇,便买下一支,说味儿,还真有些逆时代的感觉,只是到了后来,味儿就淡了。
街上的薯香飘得正盛,这才是我们儿时的记忆。依一颗怀旧的心,走近炉子,那炉火俨然不是当年的篝心烙印,少的'不只是稻香,更有那份经年不褪的情韵。街上的红薯,偌大一个,约家中的十几倍,味太重,太甜,总之,是不大喜欢的。提着红薯直至斜阳初落,凉意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更恋起了那段篝心岁月。
夜色渐深,回眸,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寻一处静谧,将遐思织就,朦胧中,仿若又回到了那篝心年华,烟火袅袅,拂过星间。不免怨恨起这繁华的夜了,纷杂,噪耳。许是自己真不属于这灯火通明,彻夜不息的夜;许是真有一处灵魂的呼唤,牵我回那醉意深浓的篝心岁月;许是在这交织的时代里,为那段记忆所钩住的,不只有我……
时代易迁,红尘多变,时光的记忆还留下多少,感慨岁华沧桑,真愿回那梦不醒的篝心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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