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孤独拍拖的日子,绝对已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尤其前些年在商场驰骋的日子里,我曾多次在入睡前请求过上苍将我囚禁于孤独的樊笼。当时,由于商务的烦累,几乎使我心力憔悴。就在两年前,见老天爷没来眷顾我的请求,于是,我忍不住自行决断,去了一个叫望溪榭的孤僻之处。考虑到毕竟自己是个客人,故自名“望溪榭客”。
以前的一些朋友,了解到我的这一状况后,都无比吃惊我竟然能耐得住如此之寂寞。而我反而为他们的惊讶而惊讶。我非常想不明白,像我们这把年纪的人了,应该是要让孤独来好好抚平心中创痕的时候了,而他们为什么还要去为那些不着边际的发达而更著伤累呢?
每当步入望溪榭,瞅着这几十年来收藏的书籍,内心的愧疚难以名状,因为知道自己此生已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用眼睛陪着她们一页页走完相吸的时光了。因此,这永远的遗憾,也只有让我如今所谓的孤独,来争取减轻那失落的程度了。事实上,这本是一份需要依靠孤独去从事的工作,而人们常说,工作着是美丽的,那么,美丽的.孤独,还能被算作是孤独吗?
原本也是想不起来写这样一篇文章的,只是某晚在上和一位老同学聊天,那时他母亲去世不久,那天是他母亲的祭日,他的情绪非常低落,甚感人去楼空的凄凉。记得三十年前,在班上,同学们都称他为“哲学家”。我不知道哲学家情绪略有失控,是否也属于人之常情。反正我以为这可能跟他太哲学有关。我曾跟他说,哲学,我可以在向往的时候亲吻她,但我决不会像他那样去娶哲学。
我的这位老同学,总是喜欢很狮子座地批评我不学无术,我也会兴高采烈地照单全收他的中肯批评,只是改进的腔式一直没有浓过。我说我是个天生怕烦累的人,读书码字多半是为了调节人生难免会遭遇的孤独。我以为人若被孤独所困,那会比被情所困更惨。一个人若能完整地战胜孤独,那么,即使你行走在生存的沙漠之上,也会欣喜地发现,那生命的汩汩清泉,会自然地向你涌来……
如今,我无论是住在南方的静谧小城顺德,还是住在喧闹的大都市上海,我在书、琴和文字的陪伴下,从未生发过孤独之感。即使阅读一些孤寂情绪的文字,我也只是体会和享受着文学的凄美意境。我的前半生经历过众多的坎坷,但我的文字却始终不知道如何去记录那份含泪的历史。诚然,我知道,自己的惰性再怎么厉害,我还是会在一个心情最靓的境遇下,将自己的无名小传,悄悄地展现在电脑屏幕上的。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我如今宁静、淡泊的生活常态,已将我的书和琴变成了山光和潭影。每当书籍展开,每当琴声响起,山光使我怡然自得,潭影涤除了我心中的杂念。就这样,我常常在被人们认为是孤独的况味里,像只工蜂一般,翩然地采集着慢乐生活的舒心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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