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办公桌前,忙完手中的活,我悠然端着茶杯站在窗前,让自己放松一会儿。眼前是宁静的街道,只有汽车偶尔奔驰而过,发出与路面亲密接触的声音。
不对啊,街对面原来不是一个菜市场嘛?今天却干干净净,异常的空旷和宁静。行人匆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小贩吆三喝四,没有了家庭主妇的讨价还价,没有了杀鱼砍骨头的呯呯响,没有了污水四溅,菜叶遍地;有的只是宁静、亮堂、秩序井然。我一阵欣喜,以前紧闭的窗户终于可以打开来迎接宁静的空气和春日暖阳了。
下班对于我而言,就是把工作阵地从办公室转移到厨房,把笔杆子换成锅铲。一顿午饭也不是小事,它关系到一家老小的生计呢。计划好老公和儿子喜欢的菜肴,习惯性的来到街面上时,才发现街边菜市一夜之间消失意味着的不仅是宁静和秩序,还有没有着落的'迷茫。以前每天都把菜摘好、面带笑容的张大姐今天不在,胖胖的、憨厚的肉摊王老板也不在,精明干练的鱼老板也不在……他们今天都不在!我的午饭怎么办?以前一下班就顺手拎几棵菜回家,把全家人的伙食解决得妥妥帖帖,那叫一个方便!现在,我家在右边,离这儿最顺路的菜市场在左边,要多出十几分钟的路程,而且还要错过搭乘公交车的站点,该怎么办呢?看来,平时所厌烦的街边小菜市,竟然是使得生活这部机器得以高速运转的一颗重要的螺丝钉。
这时,我看到旁边站着一位大姐,呆呆地看着对面空旷的人行道,若有所思。我走过去想向她打听一下菜市场的情况。听了我的问题,她长叹一声,神情沮丧地告诉我“这个菜市场让城管给强行取缔了,说影响市容市貌。唉,我刚到这里卖菜还不到一个星期呢。”“我原来想靠贩点小菜供孩子上大学的,没想到买三轮车的本钱都还没有赚回来就被撵了。”“城管叫搬到那边综合市场里去,可是一年给综合市场交的摊位费就要几千元呢,出得起钱的几个摊贩已经搬过去做生意了,我没有这个本钱,况且我一个人卖点小菜,还不知道赚不赚得够摊位费呢!”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老公打来的,他说想吃回锅肉。我只好告诉他,今天菜市场都没了,让我这个巧媳妇怎么做没肉的回锅肉呢,你那回锅肉啊,只好下馆子吃去吧。
儿子和老公坐在饭馆里狼吞虎咽,似乎很满意。我倒是感慨良多,没有什么食欲,就跟老公说了街边菜市场取缔的情况,我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老公知道我又多愁善感了,便做出一贯的心理咨询师的样子,侃侃而谈。
“你以为城管的心不是肉长的啊,有谁愿意去砸别人的饭碗啊。上次你不是听小李说过吗,他们当城管的日子更不好过,里外都不是人。不管吧,城市乱七八糟的,谁满意啊;管了吧,尽得罪人,有时还被群众怨恨、辱骂、甚至殴打。”“至于你说的那位大姐,是挺让人同情的,不过她的贫困是阻碍城市管理的理由吗?那位大姐的问题应该通过别的途经解决,不如你去把她接到咱家来一起过吧,嘿嘿……”“至于你自己,买菜多走几步路,就当是锻炼身体吧,老婆,你没看见自己越来越胖了嘛?嘿嘿……”唠唠叨叨说到这里,我不禁讶然一笑:“胖了又怎么样,管你什么事?”
是啊,在很多事情面前,我们都如同置身一个十字路口,左边是大义,右边是小利;左边是责任感,右边是同情心;左边是奖章,右边是口碑;左边是合理,右边是合情……我们常常犹豫着,不知道该向左还是向右。我们不能总是鱼与熊掌兼得,常常只能在两难中取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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