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王罕字师言,以荫知宜兴县。县多湖田,岁诉水,轻重失其平。罕躬至田处,列高下为图,明年诉牒至,按图示之,某户可免,某户不可免,众皆服。西方用兵仍年科箭羽于东南价踊贵富室至豫贮以待鬻罕白郡守倍其直市之而令民输钱旁州闻之,皆愿如常州法。累迁户部判官。修太宗别庙,中贵人大虑材,将一新之。罕白是特岁久丹漆黯暗,但当致饰耳,榱栌皆如故,唯易一楹,省缗钱十万。
出为广东转运使。侬智高入寇,罕行部在潮,广州守仲简自围中遣书邀罕,罕报曰:“吾家亦受困,非不欲归,顾独归无益,当求所以相济者。”遂还惠州。州之恶少年正相率为盗,惠人要罕出城,及郊,遮道求救护者数千计。罕择父老可语者问以策,曰:“吾属皆有田客,欲给以兵,使相保聚。”罕曰:“有田客者如是,得矣,无者奈何?”乃呼耆长发里民,补壮丁。募有方略者,许以官秩、金帛,使为甲首。久之,无至者。有妇人诉为仆夺钗珥,捕得之,并执夺攘者十八辈,皆枭首决口置道左,传曰:“此耆长发为壮丁不肯行者也。”观者始有怖色。乃简卒三千,顺流而下。将至广,悉众登岸,营于南门。智高临观,相去三十步,见已严备,不敢犯。罕徐开门而入,智高遂解去。
徙知潭州。为政务适人情,不加威罚。有狂妇数诉事,出言无章,却之则勃骂,前守每叱逐之。罕独引至前,委曲徐问,久稍可晓。乃本为人妻,无子,夫死,妾有子,遂逐妇而据家资,屡诉不得直,因愤恚发狂。罕为治妾而反其资,妇良愈,郡人传为神明。监司上治状,敕书褒谕,赐绢三百。徙知明州,以光禄卿卒,年八十。兄之子珪少孤,罕教养有恩,后珪贵,每予书,必以盛满为戒云。
译文:
王罕字师言,凭借恩荫做宜兴县知县。宜兴县里有很多在湖边围垦的水田,百姓每年声诉遭受水灾,租赋轻重有失公平。王罕亲自来到田间,标出田地高下形成地图,第二年声诉文书呈来,按照地图指示,某户可免,某户不可免,众人都信服。西部用兵,连续多年在东南征收箭羽,价格上涨,富户至于事先贮积来等待出售。王罕告诉郡守,按照双倍的'价格购买,让百姓向官府交纳钱财。附近各州郡听说后,都希望依照常州的做法。多次升官担任户部判官。修建太宗别庙时,中贵人很担心木材是否腐朽,将要全部换新。王罕说这只是年久丹漆黯淡,只需加以粉饰而已,椽子斗拱都依旧,只换了一根楹柱,节省缗钱十万。
王罕出京任广东转运使。侬智高入侵,王罕在潮州巡视部属,广州知州仲简从困围中送信邀请王罕,王罕回复说:“我们自己也受困,不是不想回来,只是一个人回来没有益处,应当寻求可以相助你的。”就返回惠州。州中不良少年正相继为盗。惠州百姓邀请王罕出城,到了郊外,拦道要求救护的有数千人。王罕挑选可以商量的父老询问对策,说:“我们这些人都有田客,想供给兵器,使他们相聚保卫。”王罕说:“有田客的这样,可以了,没有的怎么办?”就呼令耆长征发居民,补充壮丁。招募有方法谋略的人,答应给予他们官位、金帛,让他们担任首领。过了很久,没有人来。有妇人上诉被仆人抢去簪子耳环,追捕抓获,一起拘捕抢劫的十八人,都斩首割口放于道旁,传言说:“这是被耆长征发为壮丁不肯出行的。”看得人开始感到恐惧。于是精选三千兵卒,顺流而下。将到广州,众人都登岸,在南城门扎营。智高前临观望,相距三十步,见到已作森严戒备,不敢进犯。王罕慢慢打开城门进去,智高于是撤离。
王罕调任主持潭州。治政务求适合人情,不加以威严罚刑。有疯妇多次上诉事情,说话没有条理,喝退她就大骂,以前的郡守常常喝叱驱退她。只有王罕将她领到面前,委婉地慢慢询问,花了很长时间渐渐明白,那妇人本为人妻,无子,丈夫死了,妾有子,就驱逐妇人霸占家财,多次上诉不得公平判决,于是愤怒发狂。王罕为此治妾之罪而归还她的家资,妇人恢复清醒,郡人传为神明。监司上奏治政情况,朝廷下敕书褒奖通告,赐绢三百。调任主持明州,以光禄卿去世,终年八十岁。兄长之子王珪从小失去父母,王罕教养有恩德,以后王珪显贵,每次给他写信,王罕一定告诫侄子不要自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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