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梁周翰传原文
梁周翰,字元褒,郑州管城人。父彦温,廷州马步军都校。周翰幼好学,十岁能属词。周广顺二年举进士,授虞城主簿,辞疾不赴。宰相范质、王溥以其闻人,不当佐外邑,改开封府户曹参军。宋初,质、溥仍为相,引为秘书郎、直史馆。
时左拾遗、知制诰高锡上封,议武成王庙配享七十二贤,内王僧辩以不令终,恐非全德。寻诏事部尚书张昭、工部尚书窦仪与锡重铨定,功业终始无瑕者方得预焉。周翰上言曰:
臣闻天地以来,覆载之内,圣贤交骛,古今同流,校其颠末,鲜克具美。周公,圣人也,佐武王定天下,辅成王致治平,盛德大勋,蟠天极地。外则淮夷构难,内则管、蔡流言。F尾跋胡,垂至颠顿;偃禾仆木,仅得辨明。此可谓之尽美哉?臣以为非也。孔子,圣人也,删《诗》、《书》,定《礼》、《乐》,祖述尧、舜,宪*文、武。卒以栖迟去鲁,奔走厄陈,虽试用于定、哀,曾不容于季、孟。又尝履盗跖之虎尾,闻南子之声,远辱慎名,未见其可。此又可谓其尽善者哉?臣以为非也。自余区区后贤,琐琐立事,比于二圣,曾何足云?而欲责其磨涅不渝、始卒如一者,臣窃以为难其人矣。
P自唐室,崇祀太公。原其用意,盖以天下虽大,不可去兵;域中有争,未能无战。资其佑民之道,立乎为武之宗,觊张国威,遂进王号。贞元之际,祀典益修,因以历代武臣陪飨庙貌,如文宣释奠之制,有弟子列侍之仪,事虽不经,义足垂劝。况于曩日,不乏通贤,疑难讨论,亦云折中。今若求其考类,别立否臧,以羔袖之小疵,忘狐裘之大善,恐其所选,仅有可存。
只如乐毅、廉颇,皆奔亡而为虏;韩信、彭越,悉菹醢而受诛。白起则锡剑杜邮,伍员则浮尸江獭W蟪狄噘蔷之将,孙膑实刑余之人。穰苴则偾卒齐庭,吴起则非命楚国。周勃称重,有置甲尚方之疑;陈平善谋,蒙受金诸将之谤。亚夫则死于狱吏,邓艾则追于槛车。李广后期而自刭,窦婴树党而丧身。邓禹败于回溪,终身无董戎之寄;马援死于蛮徼,还尸阙遣奠之仪。其余诸葛亮之俦,事偏方之主;王景略之辈,佐闰位之君。关羽则为仇国所禽,张飞则遭帐下所害。凡此名将,悉皆人雄,苟欲指瑕,谁当无累?或从澄汰,尽可弃捐。况其功业穹隆,名称@赫。樵夫牧稚,咸所闻知;列将通侯,窃年思慕。若一旦除去神位,摈出祠庭,吹毛求异代之疵,投袂忿古人之恶,必使时情顿惑,窃议交兴。景行高山,更奚瞻于往躅;英魂烈魄,将有恨于明时。
况伏陛下方厉军威,将遏乱略,讲求兵法,缔构武祠,盖所以劝激戎臣,资假阴助。忽使长廊虚邈,仅有可图之形;中殿前空,不见配食之坐。似非允当,臣窃惑焉。深惟事贵得中,用资体要,若今之可以议古,恐来者亦能非今。愿纳臣微忠,特追明敕,乞下此疏,廷议其长。
不报。
乾德中,献《拟制》二十编,擢为右拾遗。会修大内,上《五凤楼赋》,人多传诵之。五代以来,文体卑弱,周翰与高锡、柳开、范杲习尚淳古,齐名友善,当时有"高、梁、柳、范"之称。初,太祖尝识彦温于军中,石守信亦与彦温旧故。一日,太祖语守信,将用周翰掌诰,守信微露其言,周翰遽上表谢。太祖怒,遂寝其命。
历通判绵、眉二州,在眉州坐杖人至死,夺二官。起授太子左赞善大夫。开宝三年,迁右拾遗,监绫绵院,改左补阙兼知大理正事。会将郊祀,因上疏曰:"陛下再郊上帝,必覃赦宥。臣以天下至大,其中有庆泽所未及、节文所未该者,所宜推而广之。方今赋税年入至多,加以科变之物,名品非一,调发供输,不无重困。且西蜀、淮南、荆、潭、广、桂之地,皆以为王土。陛下诚能以三方所得之利,减诸道租赋之入,则庶乎均德泽而宽民力矣。"俄坐杖锦工过差,为其所诉。太祖甚怒,责之曰:"尔岂不知人之肤血与己无异,何乃遽为酷罚!"将杖之,周翰自言:"臣负天下才名,不当如是。"太祖乃解,止左授司农寺丞。逾年,为太子中允。
太平兴国中,知苏州。周翰善音律,喜h博,惟以饮戏为务。州有伶官钱氏,家数百人,日令百人供妓,每出,必以ゾ咦运妗?の癫恢危以本官分司西京。逾月,授左赞善大夫,仍分司。俄除楚州团练副使。雍熙中,宰相李P以其名闻,召为右补阙,赐绯鱼,使江、淮提点茶盐。
周翰以辞学为流辈所许,频历外任,不乐吏事。会翰林学士宋白等列奏其有史才,回下位,遂命兼史馆修撰。会太宗亲试贡士,周翰为考官,面赐金紫,因语宰相,称其有文,寻迁起居舍人。淳化五年,张亟ㄒ楦粗米笥沂分职,乃命周翰与李宗谔分领之。周翰兼起居郎,因上言:"自今崇政、长春殿皇帝宣谕之言,侍臣谕列之事,望依旧中书修为时政记。其枢密院事涉机密,亦令本院编纂,每至月终送史馆。自余百司凡于对拜、除改、沿革、制置之事,悉条报本院,以备编录。仍令郎与舍人分直崇政殿,以记言动,别为起居注,每月先进御,后降付史馆。"从之。起居注进御,自周翰等始也。周翰蚤有时誉,久摈废,及被除擢,尤洽时论。
会考课京朝官,有敢隐前犯者,皆除名为民。周翰被谴尤多,所上有司偶遗一事,当免。判馆杨徽之率三馆学士诣相府,以为周翰非故有规避,其实所犯频繁,不能悉记,于是止罚金百斤。
先是,赵安易建议于西川铸大铁钱,以一当十,周翰上言:"古者货、币、钱三者兼用,若钱少于货、币,即铸大钱,或当百,或当五十,盖欲广其钱而足用尔。今不若使蜀民贸易者,凡铁钱一止作一钱用,官中市物即以两钱当一。又西川患在少盐,请于益州置榷院,入物交易,则公私通济矣。"至道中,迁工部郎中。
真宗在储宫,知其名,徵之,时为左庶子,因令取其所为文章,周翰悉纂以献,上答以书。及即位,未行庆,首擢为驾部郎中、知制诰,俄判史馆、昭文馆。咸平三年,召入翰林为学士,受诏与赵安易同修属籍。唐末丧乱,籍谱罕存,无所取则,周翰创意为之,颇有伦贯。车驾幸澶渊,命判留司御史台,周翰恳求扈从,从之。明年,授给事中,与宋白俱罢*士。大中祥符元年,迁工部侍郎。逾年,被疾卒,年八十一。真宗悯之,录其子忠宝为大理评事,给奉终丧。
周翰性疏隽卞急,临事过于严暴,故多旷败。晚年才思稍减,书诏多不称旨。有集五十卷及《续因话录》。
宋史梁周翰传翻译
梁周翰字元褒,郑州管城人。其父梁彦温,曾为廷州马步军都校。梁周翰年幼时十分好学,十岁即能做词。周广顺二年(952),考中进士,被授虞城主簿,但他称病未赴任。宰相范质、王溥认为梁周翰是有名望的人,不应当让他到外地做官,因此改任梁周翰为开封府户曹参军。宋朝建立后,范质、王溥仍为宰相,引梁周翰为秘书郎、直史馆。
这时,左拾遗、知制诰高锡上封,议论武成王庙配享七十二贤人,其中王僧辩以不善终,恐非全德之人。于是皇上诏吏部尚书张昭、工部尚书窦仪与高锡一同铨定庙中选人,只有功德终始无瑕疵者才能被选入。梁周翰为此上书说:“我以为自天地开创以来,四海之内,圣贤辈出,源远不断,但未有十全十美之人。周公可谓圣人,他帮助武王平定天下,辅佐成王治理国家,其功德昭然于天下,即便如此,他仍然有内外交困的时候,外则淮夷发难,内则管、蔡攻讦,以致颠沛困顿,步履维艰。这可称得上尽善尽美吗?我以为不能。孔子亦是圣人,他删定诗、书,厘定礼、乐,推崇尧、舜,张扬文王、武王,然而他最终也无奈离开鲁国而四处游历,且遭厄运于陈国,虽一度见用于鲁定公、哀公,但又为季、孟所排挤。他还劝降盗跖走南子的后门,有损于其声名,这难道也称得上尽善尽美吗?我以为不能。至于其他区区后世之贤人,比之这两位圣人,就更加逊色,如果我们一味指责他们未能始终不渝,善始善终,就未免太苛刻了。
“自唐朝开始,姜太公被推崇,被祭奠,究其用心,大概是因为唐人意识到:天下虽广大,但也不可偃旗息鼓,世上有纷争,就难免会发生战争。而姜子牙的保民之道,用兵之道,可资借用。贞元之际(785―805),唐朝更加重视祭典之制,以历代武将充实庙宇,如文宣王庙像之侧,安排其弟子左右排列护侍。这种做法,虽称不上典范,但足以为后世所效仿。何况从前,并不缺乏通达事理的贤人,考虑到讨论的困难,所以只需对他们进行大体的把握。现在如果要分门别类进行考查,得出肯定与否定的结论,就不能以偏概全,所谓以羔袖之小疵,忘狐裘之大善。如果是这样,恐怕就选不出值得肯定的人了。
“像乐毅、廉颇,皆奔逃而被俘虏;韩信、彭越,皆获罪而被杀。白起则被迫自刎,伍子胥被吴王赐死。左车乃冤死之将,孙膑实受刑之人,穰苴冤死于齐国,吴起屈死于楚国。周勃称厚重,有叛逆谋反之嫌,陈平善谋略,有收受*赂之谤,亚夫则死于狱吏,邓艾死于诬陷。李广误了进军日期而自杀,窦婴树朋党而丧身。邓禹败于回溪,终身无统率军旅之重托;马援死于蛮徼,还尸时无赐奠之仪式。其余如诸葛亮等人,事奉偏方之主;王景略之辈,辅佐非正统之君。关羽为敌国所擒,张飞遭部下所害。凡此名将,都是人间雄杰,如硬要找出瑕疵,他们都不可能例外,也可能都要遭淘汰,被抛弃。但是这些将相功勋卓著,名声显赫,连樵夫牧童都知道他们的名字,从内心十分钦佩他们,如果一旦除去他们的神位,将他们迁出庙祠,吹毛求异代之疵,投袖愤古人之恶,必将使人们感到困惑不解,议论纷纷。景行高山,不再享历史高名;英魂烈魄,将有恨于明时。
“何况陛下方欲重振军威,讲求兵法,修建武祠,目的就是为了激励武将戎臣,使他们从过去那些名将中获得智慧与精神。然而,如果不将那些名将神位摆放进去,武祠便形同虚设,臣私下以为这是欠妥当和公允的。凡事要在得体,贵在得中,若今之可以议古,恐来者也会非今。愿圣上体察我的忠心,颁发开明敕令。请求圣上批转此疏,供朝廷讨论。”
梁周翰上书后,没有得到回音。
乾德中(963―968),梁周翰献《拟制》二十篇,被提升为右拾遗,时逢整修皇宫,梁周翰又上《五凤楼赋》,并为许多人所传诵。五代以来,文体卑弱,文章衰微,梁周翰与高锡、柳开、范杲习尚淳朴古雅,且齐名友好,故当时有“高、梁、柳、范”之称。起初,太祖曾于军中认识周翰的父亲,而大将石守信又与其父为故知。有一天,太祖对石守信说他打算用梁周翰为知制诰,石守信便向梁周翰透了点口风,没想到梁周翰急不可待地上表谢皇上,结果太祖发怒,并打消了起用梁周翰掌诰的念头。
梁周翰在通判绵、眉二州时,因在眉州打人至死,被削夺二官,起授太子左赞善大夫。开宝三年(970),梁周翰再迁右拾遗,监绫锦院,改左阙兼知大理正事。当时,朝廷将进行郊祀活动,梁周翰为此上疏说“:陛下再次郊祀上帝,应当广布恩泽,实行赦宥。臣以为天下很大,而其中有恩泽未到之处,宜推而广之。方今赋税所征很多,加以科变之物,名目繁多,调发供输,不无重困。现在西蜀、淮南、荆、潭、广、桂之地,皆归为王土,陛下若能以三方所得之利,减免诸道赋税之入,如此一来,则恩泽可均,民力可宽了。”不久,梁周翰又因杖打锦工而被起诉,太祖非常恼怒,斥责梁周翰说“:你难道不知道别人的肤血与自己是一样的吗?为何滥施酷刑?”将杖打梁周翰时,梁周翰自言:“我有负天下才名,所为不得当。”太祖气消了,只授他司农寺丞。第二年,梁周翰为太子中允。
太平兴国中(976―984),梁周翰知苏州。他精通音律,喜欢博,唯以饮酒寻乐为务。苏州有位姓钱的乐官,家有数百人,梁周翰令其每天出百人表演歌舞,供自己玩乐。由于他不治郡务,被责以本官分司西京。一月之后,被授左赞善大夫,仍分局。不久,梁周翰任楚州团练副使。雍熙中(984―987),宰相李虻以梁周翰有名望,召他为右补阙,赐绯鱼,让他赴江淮提举茶盐。
梁周翰以辞学为他人所赞许,但经常被派往地方做官,心有不满,自然也不乐吏事。这时翰林学士宋白等人上奏称梁周翰有史才,朝廷遂命其兼史馆修撰。逢太宗亲试贡士,周翰为考官,太宗亲赐金紫之服于他,太宗还对宰相说他有文才,于是,梁周翰得迁起居舍人。淳化五年(994),张秘建议重新设置左右史之职,朝廷辄命梁周翰与李宗谔分领左右史之职。周翰兼起居郎,因上疏说:“从今以后,崇政、长春殿的皇帝宣谕之言,侍臣所论之事,望依旧中书修为时政记,枢密院之事,涉及军事机密,亦令枢密院自行编纂,每到月末送到史馆,其余机构,凡有对拜、除改、沿革、制置之事,皆应分条报送史馆,以备编录。仍令郎与舍人分管崇政殿,以记载言行,别为起居注,每月将所记之事先送皇上审阅,然后降付史馆。”皇帝采纳了梁周翰的建议。起居注送皇帝审阅是自梁周翰建议后开始的。梁周翰早有声誉,但长期被冷落,现在被擢升,实乃时论所望。
逢考察京朝官员,规定有敢隐瞒前犯者,皆除名为民。梁周翰受谴责特多。判馆杨徽之率三馆学士到宰相之府,认为梁周翰非故有规避,其实所犯频繁,不能全记,于是止罚金百斤。
起初,赵安易建议在西川铸造大铁钱,以一当十,梁周翰上书说:“古时候,货、币、钱三者兼用,若钱少于货、币,即铸造大钱,或当一百,或当五十,这种做法不过是要广其钱而足用耳。现在不如让蜀民之贸易者,凡铁钱一钱只作一钱用,官中市物则以两钱当一钱。川地患在少盐,请求在益州设置榷院,入物交易,则公私两利。”至道中(995―997),梁周翰升迁为工部郎中。
真宗做太子前就知梁周翰之名,并召见了他,让他呈上自己所写的文章,梁周翰就全部把他的文章纂写呈献,太子也答以书信。真宗即位,还未行庆典,就首先擢升梁周翰为驾部郎中、知制诰,不久又判史馆、昭文馆。咸平三年(1000),梁周翰被召为翰林学士,并受诏与赵安易同修族籍。由于唐末战乱,致使籍谱丧失殆尽,因此,修纂籍谱没有参照,梁周翰只得创意为之,还显得颇有条理。真宗车驾亲幸澶渊前,命梁周翰判留司御史台,梁周翰恳求护从真宗去澶渊,得到了真宗的同意。第二年,梁周翰被授给事中,与宋白俱罢*士。大中祥符元年(1008),梁周翰迁升工部侍郎。逾年,梁周翰因病去世,终年八十一岁。真宗怜悯他,将其儿子梁忠宝录用为大理评事,并赐钱为他办理了丧事。
梁周翰性情急躁,遇事过于严暴,故多缺憾与失败。晚年才思显现枯竭,起草诏书多不合圣上之意。梁周翰有文集五十卷及《续因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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