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西安的春天散文

2020-08-04 散文

  老西安的春天很短暂,但来得很能急切。在老西安,春天很像远方归来的丈夫,它漩风似地冲进家门,然后紧紧地抱着饱受公婆虐待的小媳妇,一任小媳妇的泪水打湿他的前襟。只一晌的功夫,城里的所有积雪与坚冰都开始消融。倾刻间,城里的每一座房子,不论高屋大房还是茅草庵棚,全都像竖琴那样发出叮叮咚咚檐水滴落的声音。被冰雪包裹和封锁了一个冬天的不仅仅是城里的建构,还有那些小姑娘、小媳妇,她们在整个冬天里,像“闭门尸首”那样,盘腿盘脚地坐在热炕上,等待着春天的归来。在她们的心里,春天是具体的,春天是深爱着的人的名字,春天是一乘吹吹打打的花轿。春天是一坛老酒,打开它就会使整个城池陶醉!

  老西安的春天真像一个忘年的酒鬼,浑身上下,散发着朴鼻的酒香。整个冬天,老西安的爷们儿就围着酒缸过活。酒铺子到处都是,酒铺子的门口挂着幌子,幌子上就挑着一个“酒”字。在老西安,开酒铺子的大多是陕西人和山西人,陕西人开的酒铺子里的写着:“老凤翔醉倒武二郎”,山西人的酒铺子里写着:“柳林春越喝越精明”。那时候,山陕两省的酒鬼喝醉了就相互掐架,陕西人喝醉了往往堵着山西人的字号跳着脚地骂街,山西人喝醉酒了常常追着陕西人“咬耳朵”,真咬,每年冬天都有被咬掉耳朵的酒鬼。那时陕西人挂在嘴边的一句醉话是“远来的大雁独脚伙,本地的麻雀帮手多”,那时山西人的醉话是“你瞅瞅,俺们山西人吃得甚嘛、住得甚嘛?你再瞅瞅你们陕西人,捧着皇顶子(官帽)都像个要饭的!”在冬天,沉醉在酒缸边的西安大老爷们,一盅老酒下肚,整个江湖便在腹腔里沸腾起来,声高了,气粗了,最后连棉袍也解开了,敞着胸膛的老西安爷们儿个个都像钟魁,像铜槌花脸,纵是年节上的平常问候,纵是相互间的打趣,都说得咬牙切齿的。

  这是1928年的冬天,两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爷们在酒缸边相会了。

  “好人首呀,稀屎都糊上墙啦,听说你开春要盖大瓦房呀!嘻嘻!”

  “好货呀,还嚼谷着哩,还在阳世上混世道呢?!昨夜睡梦里周公给我托梦,说开了春你的好日子就过到头了!哈哈!”

  在老西安,相互间的问候往往更像咀咒,颇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老西安的爷儿们深懂世道的艰辛,他们就着一盘煮黄豆,把酒盅里的酒咂出咝儿咝儿的声音。

  春天来了,最早把春天的消息通知给老西安人的,是一种名叫“湖北佬”的候鸟。湖北是距陕西最近的南方省份,所以,刚过“二月二”西安城上城下就到处都能见到“湖北佬”在飞。看到院子里树上的“湖北佬”,屋里的女人们隔着窗子嘿儿嘿儿地笑:“春天来了,选个好日子约几个姊妹出城去拜王三姐去!

  “王三姐”就是王宝钏,她是历代西安女性的绝对偶像。老西安的女人们几乎每年春天都会念叨”王三姐“。等到桃花绽放的时候,老西安的女人们,相约相邀地坐着马车出城,一浪一浪地笑闹着,你捅捅我的腰眼,我揪揪你的瓣梢,热闹极了。

  王三姐的“寒窑”在曲江池。开春了,曲江池边的红宫岸上盛开着一树一树灼灼的桃花李花,老西安的女人们在进入寒窑的时候,都会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每次去拜“王三姐”她们的眼睛里都饱含着泪水。不论是八十岁的老太太,还是十八岁的大姑娘,站在“王三姐”的寒窑门前,内心深处都会腾起一种身为女人的骄傲!

  奶奶对孙女说:每年春天我都来祭拜王三姐,王三姐够豪横,她守着三间寒窑,等薛平贵大官人等了十八年!王三姐给咱女人争了脸面,树了贞德!

  孙女对奶奶说:奶,老辈人都说王三姐在等薛平贵的日子里,把曲江方圆十里的荠菜都挑尽了,有这事吗?

  曲江池边,红宫岸上,一个劝善的老太太打着竹板,口嘴利索地念唱道:

  牛吃枣剌图扎哩,

  人吃辣子图辣哩,

  喝烧酒是图醉哩,

  娶新媳妇是图睡哩。

  王三姐苦守寒窑是受罪哩!

  为人莫把女儿欺,

  到了还是欺自己!

  为妇谨守千古礼,

  孝敬公婆数第一。

  ……

  春天,悄然的来了。回到城里的老西安的女人们,在很长的时候都会记着祭拜王三姐时的情景。她们在心里给王三姐许诺了什么呢?

  春天,悄然的来了。老西安的大老爷们,开始一年的辛劳,忙生忙死,忙种忙收,忙五谷的丰登,忙日子的'滋润。

  老西安的春天很短暂,但很从容。昨天还是冰封雪裹,今天早上四时三十分立春,不等五点钟,远处就响起了滚滚的春雷。

  老西安有“咬春”的习俗。所谓“咬春”,就是清明出城给老先人扫墓的时候,顺手顺脚地掐一些荠菜,包一次荠菜饺子,直吃得房前屋后都弥漫着原野的清香。

  另外,在民间社火里,还有一个“春官”。春官是社火头,头戴牛角,手执牛鞭,一只脚穿布鞋,一只脚穿草鞋,极赋喜剧色彩的一个角色。

  我们的腿子

  ——社会活动工作者庞建国写真

  帮帮他,让他进入你的书房

  他进入了你的书房,赋予你的书房

  道德花园、道义故乡、道理道场的意味。

  在你的书房有了他落坐的地方,

  西安这座城市的传统理念、文化姿态、人文关怀与悲悯情结,也就有了立场!

  他的双腿像钟表上的时针和分针,一圈又一圈,

  铰碎了时间。

  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太讲究。脸上罩着一层厚厚的油垢,开花子弹也打不透的样子。他身上常年四季都是那一套深灰的衣裳,活像卖油郎。他喜欢在人群里高声说话,喜欢抢着说话。除此之外,他不烟不酒,无任何生活不良嗜好。另外,他胖,胖得像屠夫,胖得像大厨。他有严重的哮喘病,到了冬天,往往为着说完一句话,浑身都在使劲。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大家的朋友,他名叫庞建国。城里认识他的人都喊他老庞,像喊街上过往的三轮车夫。有人喊他,他就摇晃着肩膀从远处过来,很像跛子端着尿盆过街,唏哩哗啦,到处都是他的声音。这是一篇早就该写的稿子。迟迟未写的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寻找不到老庞与时代发展变化的联系;十年以前他穷得搭不起出租车,靠着一双腿东城西城的为大家奔跑,十年过去了,他还在为着大家的事情在奔跑,依靠的还仅仅是一双腿!老庞像是从民国年间的随便那一条背巷子钻出来,一步迈入21世纪的滚滚人海的。说白了,老庞就是个普通的文化爱好者、热衷者、鼓呼者、呐喊者,与名流书画家打了数十年交道,他没有成为腰缠万贯的“收藏家”,也没有成为锦上添花的所谓“书画评论家”,他就是文化名流名家的追随者、传播者、“粉丝”与“出气”的对像。老庞存

  在着,名流名家有啥不遂心或不如意的时候,尽可以冲他发火,拿他当出气筒。

  但是,老庞没有停止追随,也没有停止传播!老庞很像邓友梅先生笔下的那五,说拉弹唱、打球照相,门门都通,门门稀松;老庞也像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已,只是脑袋后面没有拖着猪尾巴式的一截辫子。老庞真的懂得很多,唱念做打,外带杂耍,但老庞又似乎什么也不懂,憨憨地笑,笑着说:想当年我——

  老庞喜欢说“想当年”。想当年老庞真给大家做了许多好事!想当年他给城隍庙、八仙宫、楼观台、清华宫等地的寺庙道观“求墨宝”,一家一家的跑陕西的书画名家,跑掉了鞋底子,他还在跑,光着脚进了某书法名家的书房,书法家惊愕之余,挥毫送给他四个大字:勤能补拙。想当年老庞挎着照相机在刘老、卫老、陈老、石老的出殡队伍里忙前忙后,像自己家里死了亲人一样的悲伤,某书法家观此情景,为老庞书写了一副楹联:苦寒浇灌大爱心,清香馥郁慈善人。想当年老庞为着给某名家拍片子,蹲在名家的房檐下面,一蹲就是一天,等到名家回来的时候,老庞已经在门廊下蹲成了雕塑,名家感慨系之,挥毫赏老庞四个字:自强不息。想当年,他是这样的贫穷与狼狈,今天,他依然这样的贫穷与狼狈!文化是穷人的事业,但我们大家的朋友,我们行为的追随着、思想的传播者,今天依然赤贫如故,却很难不使我唏噱。老庞日子艰难,我想脸上挂不住的不仅仅是老庞。

  老庞从事过许多工作,他搞过通讯工程,为南城一带的百姓安装过无数门电话,他开过茶铺子,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坐吃坐喝的也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他拍摄过近百集电视片,介绍了城里说书的、唱戏的、写字的、画画的。他与城里的文人墨客、名流大腕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不论是画展开幕还是名家出葬,不论是画家寿宴还是书家待客,你都能碰到老庞。老庞所从事过的事情真多,搬着手指头都不够数。就这样说吧,老庞就像个“管段民警”,谁家的门他都能敲开!

  今年开春,老庞喜滋滋递给我一张他的名片,开展的业务只有一项,那就是“跑腿服务”。拿著名片,我笑着说:这城里又多了一门行业——腿子服务。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喊老庞“腿子”。我这样喊他也答应,而且答应的很响亮。答应之后,老庞悄声地对我说:这年头混碗饭吃真不容易!接着,他郑重地对我说:想了一个冬天,我们的西安城什么都不缺,就只缺为大家跑腿服务这个行业。我说:好,我们大树画馆支持你的“腿子服务”,但是,一定要保持两条腿奔跑的姿态,千万不要为着“生存”或某一项业务,沦落为四条腿奔跑的骡子或马。因为,这与尊严有关,与人格有关!

  我们大树画馆签订了与“腿子服务”的长期合作合同。这也是老庞“腿子服务”的第一份合同。在此合同的附加条件里,我只写了一条:老庞,穿得干净一点!你穿干净了,狗都不会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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