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童梦散文

2020-11-18 散文

  牛,厚道、老实、肯出力气,自古以来就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几千年来,它一直在人类的日常生活及农业生产活动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敢说,而今年届半百的人(老年人更不必说了),只要从小生长在农村,或者,曾经在农村生活过那么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光(比如在农村寄养、比如“知青”上山下乡等),那么我相信,牛之于我们的影像绝对是心心念念、挥之难去的。

  我曾经是一个“资深”的牧童,自小成长在川北大山的密林里边。我不但孩提时代就以放牛为“主业”,即便参加工作多年了,有时回老家小住几日,也要帮着妈妈放牛或去坡上割些牛草回来犒劳辛苦了一天的老牛……如此,乡邻们常笑我“重操旧业”。时光荏苒,多少年过去了,许多的童年印记已然忘却和模糊,但唯有那段快乐的“牧童时光”至今印象深刻。特别是暮春时节,老屋前面的小溪两岸早已水草丰茂、野花遍地,把牛牵出去让它喝足了水,然后将牛绳盘绕在那对弯弯的犄角上,便放心地让它在蝶儿纷飞的大自然享受青草的美味。你只管捧一本小说躺在软软乎乎的草坪上,沐浴和煦的阳光,看蓝天白云,让心儿飞翔;或者,打开书页,咀嚼文字,醉入油墨馨香。此等享受,即或几十年后的今天,仍然铭刻在记忆深处,时时浸润着流年、叩击着心门。

  印象里,我家那头牛异常通晓人性。尽管那时我年纪尚小,身体单薄,手无缚鸡之力,但牛却十分听从我的“指挥”,从不唬我,也不乱吃庄稼。有时,我躺在草甸上读着书里的故事便沉沉睡去,牛吃足了草,竟然会走到我面前,用它的蹄掌或是那毛茸茸的牛头轻轻碰触我的身体,让我从睡梦中醒来。那时,我常常盯着牛儿那两只油油亮亮的大眼,它竟然也会扬起头呆呆地看我。我注意到,有时它老半天不眨巴眼睛的时候,它的眼眸竟能清晰地印现小溪、麦田、山峦以及流云,仿佛就是群山峻岭间陡然生出的一汪碧潭,澄澈幽深。

  人生如梦。一晃40多年悄然逝去,童年所经历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牛的生存和未来也面临着艰难的.取舍与阵痛。如今,随着农业产业化步伐的加快和“公司+农户”模式的全面推行,整个川东北地区传统的农耕现状也发生着悄然变化。小型农用机具成为新农村建设的主要力量。现在的农村,一家或者三五家联合购买一头“铁牛”,几千块钱就解决了耕种问题,而且效率远超牛耕。再则,打米磨面也全都实现作坊化、机械化了。石磨、碾子,这些我们曾经熟悉不过的物什,也早已丢在荒草丛中成为摄影爱好者眼中的一景。

  显然,牛,淡出犁沟和碾磨无疑只是时间问题。像我这样曾经的“牧童”纠结着、惶恐着、忧虑着。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始于我国春秋战国时期的牛耕技术,也一样会像地下挖出的坛坛罐罐那样,浓缩在农耕博物馆里,成为一个时代的文化符号。

  我常常有这样的思考:在动物界中,谁最忠实?谁最勤奋?我想,最忠实的应该是马,而最勤奋的恐怕莫过于牛了。宋朝有个叫梅尧臣的诗人写过这样的诗:“破领耕不休,何暇顾羸犊。夜归喘明月,朝出穿深谷”,一语道出了牛的艰辛;一代文学宗师鲁迅也曾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终生砺其心志。

  去年4月,我曾在电视上目睹过这样一个场景:一位斗牛士在一场斗牛赛中突感身体不适而晕倒在地,这时,被他刚刚刺杀了数剑的公牛顶着鲜血浸透的剑柄向他走来,观众吓得唏嘘不已,但只见这牛儿缓步走到斗牛士身边,默默注视着他,然后低下头来小心地吮舔他手上不慎划破的伤口……见此情景,我顿时潸然。

  写完这些字,心情有些失落,搁笔抬头的瞬间,书桌上方的墙上一副题为《牧归》的水墨又一次进入我的视野:一片白茫茫的苇絮之间,一头牛儿正有滋有味地啃食着地上的青草,牛背上的牧童吹着短笛,悠闲自得,俨然天人合一的绝美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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