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清明》诗眼

2022-10-10 杜牧

  经典诗歌往往将情、景、事、理、趣熔于一炉,创造优美感人的意境,展现巨大的艺术魅力。小编带来的杜牧《清明》诗眼。

  唐代诗人杜牧的七言绝句《清明》,是中国古代诗歌中脍炙人口、妇孺皆知的经典名篇。这首诗描述清明时节主人公雨中赶路的愁苦心境和问询牧童的瞬间情形,抒发异乡思亲的沉痛心情。

  首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起笔破题,交代时令与天气,以节令与环境来渲染凄冷的气氛。清明时节,细雨淅沥,春寒料峭,这既是自然背景的描述,又是全篇感情基调的铺垫,暗示了诗人凄冷的物理感受和复杂的心理情绪。这与宋代李清照《声声慢》开头“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意境有异曲同工之妙。次句“路上行人欲断魂”,紧承首句意脉,点明诗中主人公的“行人”身份和正在赶路的状态,“欲断魂”三字是此篇的“诗眼”和理解的关键,特别突出了极为沉痛悲伤的心境。三、四两句“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采用生动活泼的问答方式,透露以酒解愁的心理活动,而牧童的肢体动作语言,不仅将作者、读者的视线引向凄迷的远方,而且以在清明时节开放的“杏花”呼应了题目与开头的“清明”,既给人留下了意乱花迷的想象余地,又暗写了诗人忧伤情怀的沉痛执着与不可解脱。全诗以素描形式将“细雨”“行人”“牧童”“酒家”“杏花村”等意象糅合在一起,描绘出一幅自然凄迷、清淡素雅、灵动秀丽而又情感深沉的画面,创造出发人深思、耐人寻味的凄美意境。

  经典诗歌往往将情、景、事、理、趣熔于一炉,创造优美感人的意境,展现巨大的艺术魅力。杜牧这首《清明》诗以抒情为主调,因事而见情,层次分明,画面清新,易读易记。但真正读懂和正确理解本义的读者并不普遍。诗中有两个极为重要的关键词往往被忽略:一是“行人”,二是“断魂”。“断魂”是体现全诗情感基调的关键。“魂”即灵魂、精神;“断”即隔断、分离;“断魂”就是精神灵魂离开了人的身体,形容精神恍惚;“欲断”则是接近“断”的边缘而尚未完全“断离”。作者以“欲断魂”极写心情沉痛的程度之深,昭示全诗情感基调。那么,诗人为什么这样悲伤沉痛呢?其实这与另一个关键词“行人”有着密切的关系。“行人”就是诗中的抒情主人公,就字面本身理解可以是“走在路上的人”,或者说是远离家乡的“游子”。由于清明是祭祖扫墓、亲人团聚、踏青郊游的时节,主人公却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在家过清明,所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思念和孤独导致其沉痛悲伤,甚至达到了“欲断魂”的程度。

  其实,“行人”除了上面的一般理解之外,还有着更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更深刻的思想内涵。“行人”在中国古代是一个表示官职的专用名词,考先秦典籍《周礼·秋官》即有“行人”一职。春秋战国时期各国均有“行人”,故《国语·晋语八》有“叔向命召行人子员”之句。汉代大鸿胪属官有“行人”。明代设“行人司”,复有“行人”之官。一般来说,“行人”在中古之前多指“采诗”之官。《汉书·食货志上》载:“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献之太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故曰王者不窥牅户而知天下。”两汉时期不仅有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的“乐府”机构,还酝酿形成了诗歌中的一种体裁形式“乐府诗”。魏晋南北朝乐府官署采集和创作的乐歌,都简称为“乐府”。唐代及其以后诗人的“拟乐府诗”虽不入乐,也称为“乐府”或“拟乐府”。王官采诗制度,不但说明了诗歌在封建政治中的重要作用,而且也显示了中国古代政治中的民主元素。当然,“行人”有时也指负责执行外交公务或其他职责的官员。如《论语·宪问》“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此处的“行人子羽”即是负责外交事务的官吏。

  《清明》诗的作者杜牧正是运用这种历史文化积淀,交代了诗中主人公不同于一般“行人”的特定身份,将自己肩负公务而不能与家人团聚的内心矛盾用诗歌的形式深刻生动地表达出来。

  杜牧《清明》诗有着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蕴,上面关于“行人”的诠释已略见一斑。除此之外,其深厚的文化底蕴还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是季节时令文化内涵的深刻性。题目《清明》既是诗歌创作的具体背景与环境,又是农耕社会备受关注的时令名称。清明是自远古农耕社会就备受关注的时令节气。《史记·五帝本纪》记载,黄帝时期,就已经有了历法的酝酿。《尚书·尧典》则有关于“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的记载。这说明至少在四五千年之前中国就有关于清明节令的认识。汉代《淮南子·天文训》也有“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乙,为清明”的明确记载。清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农业播种的重要节点,以致有“清明前后,种瓜点豆”的农谚。这说明清明时节对人民耕种生产有着极为重要的指导和提醒作用,所以得到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和重视。杜牧抓住了清明这个题材进行诗歌创作,抓住了广为人们熟知的内容,贴近社会和生活,必然会引起全社会的关注而广为传播。

  二是节令深厚的人性化生活化色彩。清明节是人们祭祖扫墓的节令。宋代庄季裕《鸡肋篇》有关于“寒食上冢”的记载,寒食即清明。高翥《清明日对酒》有“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的诗句,描写的就是清明扫墓的情形。祭祖扫墓表示怀念祖先,感恩先人,体现着浓厚的人情味。赵鼎《清明》“禁烟不到粤人国,上冢亦携庞老家”反映的就是清明民间上坟祭祖的普遍性。同时祭祖又形成了家人团聚、家族聚会的民风民俗,成为加深家庭成员情感的重要因素。唐代韦应物《寒食寄京师诸弟》“把酒看花想诸弟,杜陵寒食草青青”、高翥《清明日对酒》“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都是表达清明时节思念亲人或家庭团聚之乐。因此,清明节是交流沟通亲情的重要时机,让人们表达相互的关心关切和挂念,从而密切亲人之间的和睦和谐。

  三是广泛参与的社会化大众化。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即社会参与的普遍性和个体参与的社会化。唐韦庄《长安清明》:“紫陌乱嘶红叱拨,绿杨高映画秋千。游人记得承平事,暗喜风光似昔年。”诗人描述了由“紫陌”“绿杨”“骏马”“秋千”等意象构成的长安繁华风光。南宋吴自牧《梦粱录》载:“车马往来繁盛,填塞都门。宴于郊者则就名园芳圃、奇花异木之处,宴于湖者则彩舟画舫,款款撑驾随处行乐。此日又有龙舟可观,都人不论贫富,倾城而出。笙歌鼎沸,鼓吹喧天。”更呈现出远超前代的繁华热闹,体现了社会参与的普遍性。而宋代程颢《郊行即事》诗“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吴惟信《苏堤清明即事》“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张先《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词“龙头舴艋吴儿竞,笋柱秋千游女并。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都是描述清明踏青郊游的情景,充分体现了个体参与的社会化。这些诸如踏青、郊游之类的活动,既有益于身心愉悦,又创造了人民深入广泛交往交流的机会。凡此种种,都在表现清明时节人们的生活情景和社会活动,体现出对社会文化的创造与传承。

  清明节深厚的文化底蕴饱含着“以人为本”的哲学理念和深切的人文关怀,杜牧《清明》十分典型。一是以清明为主题,体现对人类生存的关切。时令季节与农耕有着直接的关联。清明是一个适宜播种的节令。适时播种才可能有好的收获以满足人民生存的基本物质需求。作者以“清明”为题,抓住了一个关系国计民生的题材。二是感恩先辈与笃于亲情。如上所述,清明节重要的内容之一是扫墓祭祀活动,以表达感恩祖先,感谢先辈对家族、国家作出的贡献。与此同时,浓厚了亲人感情与家族意识。这种对祖先的感恩,对于孝的感知、传递和继承,意味着一种民族精神和文化传统的流动与传递,使得“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的“家国意识”更加深入人心,成为一个民族和国家不断发展的文化动力。三是对社会意识和奉献精神的强化。清明春暖花开,也是人们赏春的美好季节,更是人们社会交往和思想交流的好机会。但清明时节也会让一部分身在仕途的职员为保持社会正常运转而坚守岗位,所谓“忠孝不能两全”。

  总之,杜牧《清明》诗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和深刻的人文精神,我们应该正确理解诗歌本义,领悟其思想性和艺术性,发扬光大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统,让古老的节日历久弥新,焕发新的生机与活力。

  杜牧《清明》赏析

  【原文】

  清明⑴

  清明时节雨纷纷⑵,路上行人欲断魂⑶。

  借问酒家何处有⑷?牧童遥指杏花村⑸。

  【注释】

  ⑴清明:二十四节气之一,在阳历四月五日前后。旧俗当天有扫墓、踏青、插柳等活动。宫中以当天为秋千节,坤宁宫及各后宫都安置秋千,嫔妃做秋千之戏。

  ⑵纷纷:形容多。

  ⑶欲断魂:形容伤感极深,好像灵魂要与身体分开一样。断魂:神情凄迷,烦闷不乐。这两句是说,清明时候,阴雨连绵,飘飘洒洒下个不停;如此天气,如此节日,路上行人情绪低落,神魂散乱。

  ⑷借问:请问。

  ⑸杏花村:杏花深处的村庄。今在安徽贵池秀山门外。受此诗影响,后人多用“杏花村”作酒店名。

  【白话译文】

  清明节这天细雨纷纷,路上远行的人好像断魂一样迷乱凄凉。问一声牧童哪里才有酒家,他指了指远处的杏花村。

  【创作背景】

  此诗首见于南宋初年《锦绣万花谷》注明出唐诗,后依次见于《分门纂类唐宋时贤千家诗选》、明托名谢枋得《千家诗》、清康熙《御选唐诗》。《江南通志》载:杜牧任池州刺史时,曾到过杏花村饮酒,诗中杏花村指此。附近有杜湖、东南湖等胜景。

  【赏析】

  这一天正是清明佳节。诗人杜牧,在行路中间,可巧遇上了雨。清明,虽然是柳绿花红、春光明媚的时节,可也是气候容易发生变化的期间,常常赶上“闹天气”。远在梁代,就有人记载过:在清明前两天的寒食节,往往有“疾风甚雨”。若是正赶在清明这天下雨,还有个专名叫作“泼火雨”。诗人杜牧遇上的,正是这样一个日子。

  诗人用“纷纷”两个字来形容那天的“泼火雨”,真是好极了。“纷纷”,若是形容下雪,那该是大雪,所谓“纷纷扬扬,降下好一场大雪来”。但是临到雨,情况却正相反,那种叫人感到“纷纷”的,绝不是大雨,而是细雨。这细雨,也正就是春雨的特色。细雨纷纷,是那种“天街小雨润如酥”样的雨,它不同于夏天的如倾如注的暴雨,也和那种淅淅沥沥的秋雨绝不是一个味道。这“雨纷纷”,正抓住了清明“泼火雨”的精神,传达了那种“做冷欺花,将烟困柳”的凄迷而又美丽的境界。

  这“纷纷”在此自然毫无疑问是形容那春雨的意境;可是它又不止是如此而已,它还有一层特殊的作用,那就是,它实际上还在形容着那位雨中行路者的心情。

  下面一句:“路上行人欲断魂”。“行人”,是出门在外的行旅之人,“行人”不等于“游人”,不是那些游春逛景的人。“魂”不是“三魂七魄”的灵魂。在诗歌里,“魂”指的多半是精神、情绪方面的事情。“断魂”,是极力形容那一种十分强烈、可是又并非明白表现在外面的很深隐的`感情,比方相爱相思、惆怅失意、暗愁深恨等等。当诗人有这类情绪的时候,就常常爱用“断魂”这一词语来表达他的心境。

  清明这个节日,在古人感觉起来,和今天对它的观念不是完全一样的。在当时,清明节是个色彩情调都很浓郁的大节日,本该是家人团聚,或游玩观赏,或上坟扫墓,是主要的礼节风俗。除了那些贪花恋酒的公子王孙等人之外,有些头脑的,特别是感情丰富的诗人,他们心头的滋味是相当复杂的。倘若再赶上孤身行路,触景伤怀,那就更容易惹动了他的心事。偏偏又赶上细雨纷纷,春衫尽湿,这给行人就又增添了一层愁绪。这样来体会,才能理解为什么诗人在这当口儿要写“断魂”两个字;否则,下了一点小雨,就值得“断魂”,那太没来由了。

  再回到“纷纷”二字上来。本来,佳节行路之人,已经有不少心事,再加上身在雨丝风片之中,纷纷洒洒,冒雨趱行,那心境更是加倍的凄迷纷乱了。所以说,纷纷是形容春雨,可也形容情绪;甚至不妨说,形容春雨,也就是为了形容情绪。这正是中国古典诗歌里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的一种绝艺,一种胜境。

  前二句交代了情景,问题也发生了。须得寻求一个解决的途径。行人在这时不禁想到:往哪里找个小酒店才好。事情很明白:寻到一个小酒店,一来歇歇脚,避避雨;二来小饮三杯,解解料峭中人的春寒,暖暖被雨淋湿的衣服;最要紧的是,借此也就能散散心头的愁绪。于是,向人问路了。

  诗人在第三句里并没有说出是向谁问路的。妙莫妙于第四句:“牧童遥指杏花村”。在语法上讲,“牧童”是这一句的主语,可它实在又是上句“借问”的宾词——它补足了上句宾主问答的双方。牧童是否答话了不得而知,但是以“行动”为答复,比答话还要鲜明有力。比如《小放牛》这出戏,当有人向牧童哥问路时,他将手一指,说:“您顺着我的手儿瞧!”是连答话带行动——也就是连“音乐”带“画面”,两者同时都使观者获得了美的享受;如今诗人手法却更简捷,更高超:他只将“画面”给予读者,而省去了“音乐”。

  “遥”,字面意义是远。但切不可处处拘守字面意义,认为杏花村一定离这里还有十分遥远的路程。这一指,已经使读者如同看到,隐约红杏梢头,分明挑出一个酒帘——“酒望子”来了。若真的距离遥远,就难以发生艺术联系,若真的就在眼前,那又失去了含蓄无尽的兴味:妙就妙在不远不近之间。《红楼梦》里大观园中有一处景子题作“杏帘在望”,那“在望”的神情,正是由这里体会脱化而来,正好为杜郎此句作注脚。《小放牛》里的牧童也说,“我这里,用手儿一指,……前面的高坡,有几户人家,那杨柳树上挂着一个大招牌”,然后他叫女客人“你要吃好酒就在杏花村”,也是从这里脱化出来的。“杏花村”不一定是真村名,也不一定即指酒家。这只需要说明指往这个美丽的杏花深处的村庄就够了,不言而喻,那里是有一家小小的酒店在等候接待雨中行路的客人的。

  不但如此。在实际生活中,问路只是手段,目的是得真的奔到了酒店,而且喝到了酒,才算一回事。在诗里就不必然了,它恰恰只写到“遥指杏花村”就戛然而止,再不多费一句话。剩下的,行人怎样地闻讯而喜,怎样地加把劲儿趱上前去,怎样地兴奋地找着了酒店,怎样地欣慰地获得了避雨、消愁两方面的满足和快意……这些诗人就能“不管”了。他把这些都含蓄在篇幅之外,付与读者的想象,由读者自去寻求领会。他只将读者引入一个诗的境界,他可并不负责导游全景;另一面,他却为读者开展了一处远比诗篇语文字句所显示的更为广阔得多的想象余地。这就是艺术的“有余不尽”。

  这才是诗人和读者的共同享受,这才是艺术,这也是中国古典诗歌所特别擅场的地方。古人曾说过,好的诗,能够“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在于言外”。拿这首《清明》绝句来说,在一定意义上,也是当之无愧的。

  这首小诗,一个难字也没有,一个典故也不用,整篇是十分通俗的语言,写得自如之极,毫无经营造作之痕。音节十分和谐圆满,景象非常清新、生动,而又境界优美、兴味隐跃。诗由篇法讲也很自然,是顺序的写法。第一句交代情景、环境、气氛,是“起”;第二句是“承”,写出了人物,显示了人物的凄迷纷乱的心境;第三句是一“转”,然而也就提出了如何摆脱这种心境的办法;而这就直接逼出了第四句,成为整篇的精彩所在——“合”。在艺术上,这是由低而高、逐步上升、高潮顶点放在最后的手法。所谓高潮顶点,却又不是一览无余,索然兴尽,而是余韵邈然,耐人寻味。这些,都是诗人的高明之处,也就是值得后人学习继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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