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村的散文

2022-08-30 散文

  诗句“几回回梦里回延安”传递给我们的是诗人对“母亲”延安的永不泯灭的真情。而生我养我的老村,更是我在外多年不曾忘却,甚而更加切切思念的了。

  腊月二十九,早早的我便没了睡意,穿衣出门,就有各种鸟儿的婉转莺语齐齐涌入耳中,令人不由的想扭头寻看似乎早已在田间绿意盎然的小草和兰格莹莹的不知名的小花来。没有了城市的喧嚣,在这清净的乡间,各种心灵的积尘杂念轻而易举的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没有丝毫去想,已经信步迈向儿时生活过的老村。

  顺着家门往西,斜穿过一家已经几近废弃的院子,就到了塬边。住在旁边的老奶奶正在捡拾烧饭的柴禾,抬头望来,却一任思绪拉回记忆的空间,终究没有想起我是谁来。在我一声老巴(老巴:彬县方言,对比奶奶高一辈的妇女的称呼)的呼唤下,老人一下子就笑出了声:“这不是海峰么,你啥时候回来的?”不等我回答,老人接着说:“好娃哩,我老了,要不是听出了你的声音,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离家多年与家乡的生疏就这样在我走入她怀抱的第一步时,已经使我倍觉伤感。

  站在一块视觉较为开阔的尖咀上,放眼环望,老村一览无余。南边的贺家岭,硷弯子,脚下的坡口子,北边的硷里,再到转过沟弯子面朝南的城根底,似乎还能听见顽童们的窃窃私语声;山沟里的安头沟,吃水沟,槐树洼,猫头鹰山,苜蓿咀,似乎还有猎猎红旗下的热火朝天的植树造林的宏伟场面。

  一阵冷风吹来,沉浸在回忆当中的我一个激灵,再定睛看去,唯有一孔孔早已塌了面墙的废弃窑洞张着黑魆魆的大口,似乎还在痴痴的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当年宽敞的场院不见了一堵堵矮墙,已渐成林的柿子树挺着傲人的脊梁军阵一般的站成行。

  顺着塬边往北,初春的微风丝丝的带着些儿童般的俏皮轻柔的抓挖着我的脸,撕拉着我的头发。一棵记忆尚存的老椿树独自顽强的在塬边守望着老村的兴衰,似乎也在等待着曾经在它脚下捉椿象的孩子们再次唱起“椿狗狗碾米来,笤帚簸箕装米来”的儿歌;路的另一边,一座废弃的小土屋仍然在距离椿树不远的地方把老村守望。转过沟弯,在城根底下,幸存两孔山花墙和门窗尚存的窑洞,虽然旁边的老院子已经被改造成梯田,但我依然清晰的记得这是县上当了老局长的九爷退休后回来住过的,满头华发的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马甲在窑背上挥起斧子破柴的情景历历在目。环视周边,也许这是老村里最后有人居住过的窑洞了。

  我索性顺着窑洞旁边的小坡颤颤而下,门前已不见了当年繁花似锦的那颗杏树,唯留那个坐在门前端着一碗洋芋麦饭看着对面的这棵树一天天的变红,变粉,再变成一片的翠绿的孩童如今已经成人。再往下行,便到了当年挑水的蜿蜒小路,小路蛇形至此,便向外宽阔起来,形成一个平坦的可容纳十多人坐下休息的台阶。台阶旁边,有一个直径大约三丈的圆锥形大坑,传说是清末闹回回的时候,为了躲避官兵追杀的回民挖成。当年的我们一帮孩子,曾经如猴子捞月亮般一一牵手小心翼翼的下到坑底,竟然发现底部有一仅能容一人进出的洞口。孩子们大着胆子鱼贯而入,竟然发现里边是网状分布,交叉相连的地道,有几个瞭望口开在几百米高的悬崖的半腰上。大一些的孩子商量,希望能够在里边发现一些当年的遗物或是在墙壁上找到字迹之类的东西,可以拿给在省城博物馆工作的四老爷。孩子们穿来穿去,但最终却是一无所获。第二天早上,发现地道的消息就由旁边的台阶开始,逐渐散向整个村子。这个台阶,在那个封闭的年代,几近成为整个村子的新闻发布地,家家户户挑水的男人们围成一圈,互相交换着烟包里的旱烟,品评着味道的同时,谁家的儿子从新疆下苦回来了,谁家的媳妇生娃了,谁家的猪娃昨天买了个好价钱等等,诸如此类的新闻在此交流传播,使偌大的一个村子就变得小了起来,似乎大家都成了邻居一般知晓着隔壁的家长里短。

  站在小路上,俯瞰几百米深的山沟,许多当年黄土裸露的沟沟岔岔已经树木成林,一阵阵三娘教子的唱腔随着几只白鸽在山沟里盘旋,却终究不见唱戏的人在何处,唯见一个砍柴人在脚下的林子里咔咔的努力着。

  看到通往泉眼的小路已经荒芜,本已颤抖不已的双腿使我丧失了继续下行的勇气。那条曾经留下了我多少欢声笑语的小路,洒下了多少汗滴的小路,我们——就这样陌生了!我回身沿着小路往上,不多时已经气喘吁吁,惊起路边草丛里的一只野鸡,它呱啦啦的埋怨着我飞往另一个山头。走到一段较为陡立的路段,虽然只有短短十几米,却是实在难以前行。抬头可见上一层梯田的墙根。当年朝阳升起,在那座墙的上空露出半个脑袋的时候,就有挑水者排成一队迎着和煦的阳光徐徐而上。伟岸的身躯,坚挺的脊梁,整齐有力的步伐,一顺溜方向的扁担,就成了一副精彩的画面。我曾经试着想要把它描述下来,为了勤劳的父老乡亲,却每每因为能力有限,不禁遗憾不已。

  上到一块也是由当年的场院改造而成的宽阔的梯田,靠近沟边的是一条羊肠小道,由于实在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小心的前行,我便只能在柿子树间曲折而行,追忆童年的欢乐。曾经的涝池岸边,一棵碗口粗的大树随风轻摇,我却认不出是否还是原来的那棵。我的记忆里飞出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在树上鸣叫着,这是一棵一到春天就一嘟噜一嘟噜挂满了榆钱的老榆树,鸟儿们在密不见光的树枝上灵巧的跳跃着,翻开那篇课文时,就想莫不是这里来了缝纫鸟。

  不觉间,肚子已经开始咕咕起来,就穿过柿子林,来到墙根下,想要抄近道回去,想必妈妈已经做好可口的饭菜等着我了。走到这边,仔细的辨认着那一排排的窑洞,那个是当年谁家居住的,却有几孔没了记忆。正郁闷间,见一大小可容两人进入的小窑洞,里边竟有几张旧时的磨盘,遂赶紧再拍照留存。想南湖边上摆成排的磨盘,不知花费多少金银于四方收集而来,那里也许便是这些旧物件的最好归宿了,便替这几张磨盘愤愤不平起来。现在想来却不禁哑然失笑,这世上的不平事多了,你却何必为几张破旧的石头不平?如今的这里,不正是这些石头原本应有的归宿么。

  小路边墙根的积雪尚有零星可见,这便是老村固执的性格所留。春天已经来了,它生怕一不留神,这些虽然带来过阵阵逼人寒气的精灵,连同带给这老村的一片纯净一同给消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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