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时光散文

2021-01-25 散文

　　1978年我12岁，参加沁县组织的初一尖子生会考，成绩优秀，被选拨到离家乡50多华里的县重点中学南里中学上学。我记的是那一年的初秋，玉米杆还是青绿色，高梁还泛白，从我们村到南里路两边的野花还在开放，看不到一点秋天的影子。父亲借了一位亲戚的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驮了我和一口小木箱还有被子送我去南里中学，父亲骑着车打着口哨，可能因为他的儿子能考上全县的重点中学而自豪，50多里的路，他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而我坐在车后面，两眼流着泪，我才不稀罕什么重点不重点的，我不能离开家乡，不能离开奶奶，不能离开我妈，也不愿意离开我家乡一起玩大的伙伴。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考得那么好？我后悔啊，如果故意考差点多好啊，就不用离开家乡了，我的家乡松村也有中学啊，就在我家房子前面，只隔了一条街，走五分钟就到，我童年的玩伴们都在那里上学。

　　那年，南里中学刚刚被县里确定为重点中学，我们应该是第一批学生。刚入学时，我们住在一进校门两边的窑洞里，没有铺，更没有床，就是在窑洞的地面铺了一些麦秆，再把我们自带的襦子被子铺到麦秆上，我们就在上面睡觉。一间窑洞挤了十几个人，还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木箱，窗台上自然放满了木箱，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所以不开门时，窑洞里漆黑一片。有好多次，夜里有同学起来方便，不小心碰倒了尿桶，靠近尿桶的同学遭了殃，不只被子洒满尿，就是身上也尿流不止，有一次，我旁边的同学直接被尿洗了头。后来，宿舍定了一条制度，就是谁值日就把尿桶放在谁的旁边，我也因此而被尿洗过一次头。这样的环境自然是跳蚤、蟑螂、虱子的乐园，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数不清的小东西肆无忌惮地活动着，上课的时候，几乎有一多半同学会趁老师不注意时把自己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很爽快地活动活动。升初二后，我们离开了麦秆、离开了窑洞，搬到窑洞后面教舍改装的大宿舍里，我们终于不用睡在地上，因为新宿舍里有用木板钉好的床铺，我记的我们班20多名男同学，都住在同一间宿舍里，一直到初中毕业。

　　我们的食堂在初一住的窑洞和初二住的宿舍中间。那时候，父亲每个月都会把学校规定的30斤粮食交到粮站去，我就会拿着粮站的收据到学校的后勤科领到一张烟盒大小的硬纸片，那张硬纸片上会有90个小方格，每一个小方格就是我的一顿饭。到了吃饭时间，先在食堂前排队，然后由管理人员在硬纸片的小方格上划一横，就可以走到饭锅、菜盆前领到自己的饭。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校的饭基本上每次都吃不饱，家里条件好的同学饭后一般都要出校门到离学校大概500多米的地方的一家饼子铺买饼子吃，我是吃不起饼子铺的白面饼子的，一个饼子要5分钱二两粮票，而我每月的零花钱只有两角，只够买4个饼子。我们班家里条件好的只有少数几位同学，多数同学都来自农村，家里条件一家不如一家，我们每半月放两天假，大家回到家的主要任务不是看父母、不是休息，而是回去拿干粮，我们带的干粮种类烦多，我记得有高梁面饼、有玉米面饼、有红薯饼，有位同学还经常带用玉米面做的山东煎饼，也有少数同学会带白面饼子的。大家的干粮大都会挂在宿舍的墙上，饭后一般都会再啃一个或两个干饼子才能勉强添饱肚子。我有一次感冒没去上课，躺在床铺上盯着墙上挂的一包白面饼子看的直流口水，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拿了一个嘎嘣嘎嘣下了肚，有好几天我一看见那位白面饼子的同学就打哆嗦，怕他发现。还好，30多年过去了，直到今天他都不知道我偷吃他饼子的事。

　　在南里中学的三年中，我经常逃学。我记得第一次逃学是刚刚入学不到半个月，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度日如年，我想回家，我想回到父母身边，上课老师讲什么我根本听不进去，我一天一天数着、盼着假日的到来，好像是我入学后的第十三天，尽管还有两天就放假可以回家，但我还是在那天晚饭后出了校门，然后踏上了回家的路。50多里路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没觉得累，回到家时已是深夜，我家的大门关着，我咚咚咚咚的敲门声不仅把父母吓了一跳，第二天左右前后邻家都来我家看发生了什么事。我那时候走在逃学的路上，看见身边一辆两辆的自行车过去，就暗下决心，等将来参加工作有了钱，一定先给自己买一辆自行车。我逃学多次，每次都是在父亲的.威严下哭哭泣泣离开家乡上学去。我也不知道三年中我逃过几次学，到我升初三后还逃过几次。我听说学校因为我逃学的事开过会，有一位校领导甚至提出要开除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被开除。

　　除了逃学，我最出名的事就是看小说。语文课我是不会看的，因为不敢看，语文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一向很严肃，我有点怕他，所以上语文课我不仅不看小说，一般还要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听他讲课。数学课我也看的少，初二以后数学课就不看了，也是因为不敢看，因为从初二开始我们班换了数学老师，这位换来的数学老师和我一个村，每次放假回到村里，我父亲总是要到数学老师家里转悠转悠，顺便问一下我的数学成绩，所以我几何学的还不错。除了语文、数学，其它课的时间统统都是我看小说的时间，因为上课看小说，我几乎被所有的带课老师批评过，也几乎所有的老师后来都认为我已经无可救药了就不再理我，所以我上英文、物理、化学等课时，会无所顾忌地把我看的小说放在课桌上。初三的时候，我连英文26个字母都记不全，物理和化学学到第几课第几章第几页我一概不知道，什么地理呀生物呀我书都找不见。对了，历史还是学点的，因为我喜欢。初中三年，我到底看了多少部小说，我记不得了，我虽然不后悔自己因为看小说耽误了学习，但我希望天下的孩子都不要学我，一定要把学校的每门课都学好，呵呵，也许上了大学就有看小说的时间和精力了。

　　我初中三年的学习成绩一年不如一年。要知道，我小学时的成绩不错啊，小学的老师都说我脑子好，学习也好，将来一定有出息。中考时我自然落榜了，而没考上重点初中在村里上学的伙伴有好几个都考上了县一中，我小学时的老师遇见我总要问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没考上高中啊？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上了重点初中，因为我离开家乡，而那所重点初中不适合我，我那个年龄我的性格也不适合离开家乡和父母。后来父亲又找关系找校长让我去南里中学补习，我坚决不去，坚持就在家乡的学校补习，这才有了我后来的成功。

　　写这些东西，一方面是回味一下我的中学时光，回味一下那些艰苦的日子，另一方面想告诉一些家长，不要盲目地去为孩子选择重点中学，要选择适合孩子的学校，适合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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