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蝉追忆抒情散文

2021-07-01 散文

  秋风乍起,一早一晚有些凉爽了。

  唯有到了晌午,日头火辣辣地照射时,方能听到一阵阵的蝉鸣。与前一阵子,扯着嘶哑的嗓子,不停地叫喊着的时光,大不一样了。仿佛没了底气,听起来也不那么烦人了。

  人啊,大都有个怪脾气,天天相处,就烦腻之极。一旦离别后,才会珍惜起来了。

  趁着还能听到蝉鸣,追忆一段已经朦胧的时光吧。

  蝉鸣,应在割倒麦子的季节之后出现。先是出现一种个头不大,叫起来“吻友,吻友”的小蝉,或许是太敏感,一般情况下,很难抓到。真正的蝉是那些黑头薄翼,叫声单一响亮的蝉。音韵粗犷,韵味嘹远。

  记得七八岁的光景,青岛除了沿海一带有些人家外,多数的山头林木繁茂,农田成片,人烟稀少。到了夜间,还能听到狼嚎的声音呢。

  在烈日炎炎中午,林幽树静,只有“知了——知了”的合唱,打破宁静的'旷野。

  俺和发小的玩伴大头,二胖约好进山粘“节留”[崂山方言,蝉的土名]。二胖家生活好,负责从家中偷面粉,大头家有长竹杆,俺管洗面筋。找一处浅水湾,将包起来的面粉淘筛。洗去粉粒及麸子,剩下的就是很粘糊的面筋了。然后,把面筋粘固在小竹棒的一端,再绑在长竹杆上,就做成了粘节留的工具。

  粘节留也是需要经验与技术的。当发现欢叫的蝉时,要蹑手蹑脚,动作迅速,举起竹杆悄悄地接近。当面筋团离蝉一寸左右时,蝉似乎听到了风声,歌声会戛然而止。此时,手不能颤抖,要迅疾一触,恰好触在蝉的翅膀上,就粘住了。那个被粘的节留会发出“吱吱”的叫声,抓紧收杆,一只活生生的蝉就到手了。攥在手中,蝉还扑簌簌地叫喊呢。如果因杆长颤悠,看不清目标而触偏了,那蝉就“哇”的一声,撒泡尿后,急促地飞蹿,再也不见踪影了。

  开始时,好奇心使然。这技术活轮流坐庄,都想试探一把。后来,俺和二胖瞎忙活一阵子,还粘不着,便败下阵来。改由大头独家的拿手好戏了。俺负责保管猎物,二胖四处侦察,发现目标就返回报告。有一次,二胖发现许多只蝉围在一起开会呢,赶紧报告了这一特大喜讯。大头不管三七二十一,跑过去就粘。只听“轰”的一声,仿佛飞临来一架轰炸机,在头顶上嗡嗡作响。一团黑雾快速向三个人头顶包围过来。俺离得远,一看这架势,那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啦,拼命地朝林子外跑。头上,后背还是针扎一般地挨了几针。只听他俩大嚎大叫地抱头鼠窜,最后,谁也不知谁跑到了何方。到了傍晚,俺头上的几个大包又肿又痒,难受着呢。据说,大头的头更大了,二胖的眼肿得仅剩一条缝了,还被他爹狠揍了一顿,连腚也肿了。

  后来,大头因兄弟姊妹多,初中毕业后,就到棉织厂当了工人。入了党,当上了科长。好景不长,国营棉纺厂就破产了。或许是郁闷,或许是生活压力,前年春天,患癌症去世了。病危时,还与俺高谈阔论呢,不到六十岁就死是短命啊,享受不到“劳保”了云云。闲时瞎琢磨,那边也能听到蝉鸣么?

  二胖高中毕业后,因那些年大学不招生,就上了巴西,继承他姥爷的产业,当上了农场主。一到夏天,在见不到人烟的密林中,那洋蝉叫起来也洋味十足吧。

  俺从十二岁就考进了省城的学府。从此,一个小屁孩背井离乡,独自踏上了漫漫求学路。

  细想想,那捕蝉的意境也是愈来愈远了。一晃都五十多年了。

  往前看,路漫漫。往后看,弹指间。

  蝉叫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蝉鸣一生,仅仅有两周多的时间。到了秋后,便无声无息了。

  人的一生与蝉的一生颇有些相似之处。

  辛勤劳作,四处奔波,养家糊口,红尘凡事,酸甜苦辣,争名夺利,尔虞我诈,到了“秋后”,也无声无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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