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思乡情的散文

2021-06-23 散文

  题记:我愿意它是一根绳子,绑我回去

  但它是一条鞭子

  狠狠抽我

  走得愈远

  抽得愈重

  故乡啊,我在流浪的途中含着泪水

  回头喊疼

  ———江一朗

  一

  姑姑打过电话来,说南说北,说西说东,说起她的身体时开始一点点哽咽,声音一丝丝低落下去,我仿佛清晰的看到她的泪水从那曾经美丽现在却堆满褶皱的脸庞落下,穿过电波滴落在我的面前。

  我甚至能清清楚楚看到她的悲凉,她的衰老。她一年一年在老去,她总在盼着我的电话,她所有的不能对儿女诉说的委屈想等我安慰,她开始像一个孩子一样,想得到我的劝慰。我知道她想让我出现在她的面前,像小时那样跟着她,一声一声的喊她姑姑。

  我又何尝不想回去,故乡是树根,是土地,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而我,是一片远离了根基和土地的叶子,飘荡着,没有根和土地的滋养,终日里郁郁寡欢。

  我距家乡千里之遥,二十年的生活我并没有融入进去。看到这里的山水会自然想到的家乡的风景,吃着这里的饭菜会回忆起家乡的味道。甚至我一直以为我所有的不堪都是因为背井离乡,我在异乡的体验里交揉故乡的意识,在漂泊的欲念里渴望回归。一张照片,一声方言,一种味道总会勾起我浓浓的乡愁,一年又一年,没有放下,只有更浓烈。

  走了多少年,走了千里远,我只是一个逃离家乡的孤儿,只有回到那里,我的不惑之年才能与儿时少女完整融为一体。我想回到它的怀抱,我仍然想饰演那个叫做儿童的角色,永远都不要谢幕。

  二

  在我心里藏着一件让我引以为傲的光荣事件,所有在朔的晋东南人,只有我一个能同时在长治群,晋城群,晋东南群里同时出现。因为我奶奶家在高平(所属晋城),我父母家在长治,我对这两个地方都有着不分伯仲的挚烈情感,我已分不清哪个更重要,哪个会让我更想念。

  上小学以前,我一直在高平的奶奶家长大。我童年的记忆永远是奶奶照不见阳光的小屋,木质大门外的条石上端着粗瓷碗吃小米饭。在更小一些的时候,奶奶会说:猫来了,狗来了,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哄着把饭填到我嘴里让我咽下。半碗饭下去,奶奶会很开心的笑,好像我好好吃饭是一件足以让她快乐的事情。

  再后来,我长大到可以一个人抱着粗瓷碗与大人们一起坐在条石上吃饭了。奶奶的左邻右舍都不会坐到桌边吃饭,他们端着碗,或东蹲,或西站,晃晃悠悠的边说话边往嘴里拔,谁家吃肉,谁家吃菜都一清二楚。我们小孩子们聚在一起,轮番挑起一根面条喂跟前跃跃欲试的老母鸡,一不小心就打破了手里的粗瓷碗,扣光了碗里的饭。那个时候心里是极其愧疚的,因为碗不是容易得来的,饭也不是。那种耻辱感让我牢牢记住那句古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其实在那时我并不懂得,奶奶家的条件并不好,我最喜欢的一道美食炒卤面也是难得吃一次。奶奶会把剩下的炉面存起来,第二天用少许油加热一下,做为早上小米饭的配菜来吃。也就是说,我并没有机会吃到一盘完整的炒卤面。这对我而言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这种遗憾深深的植根于脑海里,以至于每次一回到高平,就迫不及待去米山大食堂吃一碗油油的炒卤面。

  但这些并没有影响我对家乡炽烈的热爱,记得初到朔州最深的印象是婆婆每年过年都会杀一头猪,一斤都不卖,分给自己的亲人吃。这里的人们一冬天都会吃一种叫做肉焖土豆的菜,大块大块的肉,大块大块的土豆。而我的心里却只惦记奶奶家一个土豆,一根萝卜,几片白菜的素潲。

  在异乡的思乡就是这样,每一件物品,每一种习惯都会在心里不自觉的予以区别,在不知不觉的融入和接受中又不断的远离和想念。

  做饭时会比较炭火,朔州的煤炭是大块大块的,烧饭时,用斧子劈开整块的大炭,戳一簸箕放在灶里,鼓风机吹起熊熊大火。不一会大锅里的水就热烈的沸腾,那热烈从炕洞穿窑筒而上,满村炊烟,氤氲了天空,弥漫着去了我不可知的远方。

  而故乡的煤是碎碎的,混着土,填在小小的炉坑里,冒着细细的火焰,温润绵长,闪烁在我的记忆里永不熄灭。前几年曾无意中看到一篇描写晋城燃煤风俗的文章《调煤圪戳火》。我像发现一件宝贝般满怀欣喜,读了一遍又一遍,我把它捧在手里参加市图书馆举办的朗诵活动,每一次的阅读都会引起我思乡的感触,奶奶家那个小屋,屋里的小炕,小炕边的小煤圪坨,小炉坑里的小火焰徐徐跳动着,温暖了我思乡的血液。

  吃饺子时会比较扁食和饺子的区别,家乡的饺子小小的,放进极少的陷,叫做扁食。朔州的饺子大大的,包着满满当当的肉馅。饭店的招牌上往往特意标注“大馅饺子”。其实我早已习惯做大大的饺子,可眼里却仍能触摸到小小,小小的扁食。

  其实家乡也在日新月异的进行着改变,高楼林立,街上的汽车越来越多,新开的店面比比皆是,超市里商品琳琅满目,或许有一天我会找不到我曾在这里长大的痕迹,只能凭着记忆不断的回味了。

  三

  上小学时就回到了父母在市里的家——煤校大院。从此家便成为我心中镌刻痕迹最深的山水。穿过二十年的岁月长河,一路开满了各色妖娆艳丽的花朵,而我思念母亲的心,它是心中最柔软的那一朵。

  家,藏不住母亲憔悴的身影。母亲于我,这一生一世,都是一朵最忧伤最珍贵的花朵。母亲是美丽的。还记得她年轻时的模样:长长乌黑的秀发绾成发辫,那温柔似水的眼眸里,藏着独有的染着明山秀水特质的善良情怀。

  家的名片里,记录着我与母亲相依相伴的每个画面;记录着刚升起的太阳,母亲早已开始忙碌的身影;记录着母亲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母亲用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教育我。记录着我骑着单车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一路前行的日子。记录着我和同学们一起学习,玩闹的日子。记录着煤校大院里的游戏,在天色暗沉之前,催促着加快回家的脚步。

  上小学时,总是要走一条密密的林荫小道,雾气朦胧的清晨,父亲牵着我在小道上穿梭,我伸出小手,轻轻掠过树干,冰冰的雾气沾湿我的指尖,深吸一口气,家乡的土香混着湿湿的水气钻进我的喉咙,凉透我的心田。家里妈妈精心养护的绿植总是在淡淡的放着清香,等花期一到,它便绽放出一张张金灿灿的笑脸,静静的把醉人的香气送到整个方间,于是整个家里都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家的美不单单在于它的亲情温暖,更多的是它充满了我儿时的欢笑,还有一张张熟悉的、热情的面庞。

  记忆中的'家乡是善良的。整个大院里,都有一张张笑脸对着你绽放,邻居们互相问候,伙伴们亲密无间,放学后走进大院里,婶婶大娘们慈祥的面孔就会迎接我,暖暖地在全身散开起来……和伙伴们一起跳皮筋,捉迷藏,我们纵情的欢乐,嬉戏,每次回家,我的笑容都是甜甜的,幸福的日子奏起叮叮当当的好听的音乐声。

  家乡的老顶山是我旧时撒欢的地方。清晨爬上山顶,雾气濛濛,俯眼望去,整个长治就成了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朦胧得甚至可以把你的心也一起融化了,等到阳光慢慢拨开雾气,树叶上便落了一层水珠,又是一个水灵灵的家乡。

  这样的家乡总是让我沉醉。二十年一晃就过去了,那年同学聚会,我终于又站在家乡的土地上,伤感,失落,我的家乡,美丽的家乡,只是再也没有我一个家了……

  四

  对我而言,铁轨与站台是一种又恨又爱的情愫。它连着父母在长治的家,爷爷奶奶在高平的家,姥姥姥爷在太原的家。小时每个寒暑假我都会随着父母在三地之间辗转,奔波的辛苦曾让我深深羡慕老家就在本地的同学们。多年以后,铁轨把我隔在了千里之外,我恨这铁轨,恨它不能缩短行程。我又爱这铁轨,渴盼它能把我带回思念的乡。

  每次回乡,对于我都是一个盛大的节日,“三湘衰鬓逢秋色,万里归心对月明。”。车子一驶出朔州,心儿便如同自由的鸟儿一般展开翅膀愉悦的飞翔。快到村口,重又呼吸着故乡的空气,就会萌生出难以言状的情感。扪心自问,是情怯吗?是快乐吗?还是忧伤?

  当我终于回到家乡,看到慈祥的叔叔变成满头银发的小老头,看到姑姑依然记得我最爱吃的家乡饭,在厨房里忙碌。看到久不住人的院子里野草茂盛蔓生出的荒凉。家乡默默的迎接我,宁静安详,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过。墙头上的爬山虎长势正旺,风吹日晒的铁门斑驳了颜色,邻居家的榆树开着鲜艳的花朵伸长了枝桠。街道上那家小小的商店依然门庭若市、生意兴隆。我走着儿时走过的每一条小路,我的脚步轻盈,我的心儿欢畅,我回来了,家乡,我回来了。

  我再一次站在家乡的土地上遥望星辰,我多想用一种方式将皈依的灵魂再次安放在这条生长乡愁的老街上,让我沿着那条路,替我找回过去的时光,让我和我执念的亲人们再次相聚。

  每次从家乡回朔,我继续收回目光,把回忆深埋在心底,对心的慰藉,能做的只是叹息,能回去的是路程,回不去的却是一个孤独的魂魄。难舍生长乡愁的老街,那里终究已没有了我的家,所有的一切终究还是留在了记忆里。就像当年那些在一起从小玩大的本家姐妹,也在渐行渐远的时光里变得越来越淡。

  如今身在他乡,总觉这半世的历程像流沙,我被风驱赶着流浪,心无处安放,背后却还有那温情的眼,痴痴的把我凝望。心心念念记着的那些纯净的天空,盛满了我的过往、青春、记忆和不舍。如今我已分辨不出哪里是我的家乡,只有一缕淡淡的乡愁陪着我独自在远方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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