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笔《冗梦》

2021-06-13 随笔

  心情随笔《冗梦》

  ---谨以此致于你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阳光太过刺眼。她抬头,睁不开眼睛。她突然觉得眼角一丝凉意。伸手去摸,却原来是自己的眼泪。注定了的事情终于到了期限。她赶到医院时,他已经死亡。她抱着他仍有余温的肉体,紧紧地抱住,就像儿时他曾无数次地抱着她。她不哭,不闹,就那样沉默地抱着他。后来,她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急匆匆地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此刻的她,赤脚走在街道上,身上依旧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她对着太阳哭泣,心底响起了那个声音:当我立下大地根基的时候,你在哪里?她伸出手,去触摸那温热的光线,她沐浴在柔美的日光中:我要如何找到你?以何种形态?具何种假象?她总觉得,每一束光里都住着上帝。上帝只是收回了他所赠与的东西。

  她继续往前走。拖着沉重的步伐。周围都是人,无数的人,没有人看出她无声的悲伤,没有人回应她的悲伤,没有人听到她的呐喊,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她为他的死,感到难过,感到迷茫,感到欣慰。她终于没有了牵绊。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坚强,那么冷静。她跟这个世界唯一的连结,被收回了。她成了一个孤儿,感情和灵魂的孤儿。她的信仰,她的依靠,她的生命,突然就不见了,消失了。她蹲在原地,肆意地哭泣,周围的人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他们可能会觉得她有病。她再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肆意哭泣。

  她来到他的门前。他打开门,被眼前的她吓了一跳。她像一个死人一样,面无血色,目光呆滞。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随机便晕倒在他的怀里。她一直流泪,他看得出她的痛苦,可他喊不醒她。他从她的呓语中,得知她父亲的去世。这是他最无能为力的事情。他试着去体会她的痛苦,然而他发现这实在是一件愚蠢的事。他看到她的真实。他终于从她身上看到了真实。他总以为她与众不同,可是,此时,她就是万千民众中的一个普通人。她痛苦,她哭泣,丝毫不加掩饰。他深知父亲对她的意义。他是她存在并且继续存在的理由。而现在,这个理由,被收回了。再没有任何事物与她有生命的连接。

  人们总是把爱看做是遥不可及的星辰,看做不能被轻易提及的圣物。没有人曾告诉过我到底什么是爱。他们只说这不是爱,可他们自己都不能解释什么是爱。可笑吗?感情总是无知无觉的,它总在我们无可奈何的时候出现。我们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无所谓年龄,无所谓过度,无所谓背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要把感情像一张煎饼一样在理智的煎锅上煎来煎去呢?理智和非理智的界限是什么?违背世俗的事情就是错误的吗?为什么就不能有纯粹的感情,为什么要把一颗心的躁动划在爱的范围之外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破坏他的家庭。他结了婚又如何,不结婚又如何,我从来都不打算嫁给他,我只是喜欢他而已,仅此而已。我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他是谁不重要,他喜不喜欢我也不重要,只是需要有这么一个人,知道我喜欢他,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能让我喜欢着。喜欢的东西,恰恰是不能占有的,只需远远观望即可。可是,为什么我越来越发现自己错了呢?所有的人都在说我错了。而且,我真的错了。她像个孩子一样,跟他讲故事。他总是无法分辨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可他觉得,这一点都不重要。他相信她,相信她的每一句话。他没有缘由地相信她。

  任何事情,都是被设定好了的。他的生命中注定要遇到她。她离家出走,无处可去,在街道上拦下他的车子。她似乎从来都不在乎陌生人的危险性。她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我没地方去。他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恐惧,只有信任和无辜。上天给他送了一个天使。他带着她回家。他已离异,且没有孩子,独自居住。晚上,她到他的卧室,和他聊天。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她看着他,似乎不逃避。为什么?因为直觉。我从来都不抗拒我的心给我的指示。从不。她笑着说道,笑得纯粹,又隐晦。我遇见很多陌生人。各种各样的陌生人。接近一个陌生人,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他们都是被偶然选中的。可我从来都不在意危险。当你把自己交付到一个陌生人的手中,就意味着你可能会付出一切。可我一直觉得,上帝之眼在看着他的民众,看着他们的罪行。他不会收回慈悲悯怀之人。他可能降临诸多灾难,除却死亡。这一直是我坚信的东西。我知道,你是一种馈赠。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竟这样相信一个陌生人,丝毫不惧危险。对他来说,她就像是一个孩子,而孩子,永远都享有各种权利。她在他的臂弯里睡去,睡得安稳而沉重。他看着她,看到生命的最初形态。

  她总是把梦和现实混淆。某一天,她突然告诉他,她怀孕了。她找他帮忙,可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只是提供了一个精子的陌生人。她不打算放弃这个孩子。你疯了吗?你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你怎么能负担得起一个幼小的生命。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那又怎样?谁是他的爸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他的妈妈,我是唯一和他有生命连接的人。我们应该接受原来样子的生命。意外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种馈赠,为什么不接受呢?她看着他,坚定而执拗。他早就习惯了她给他带来的诸多意外。可是他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唐突地对待一个生命。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他:这只是一场梦。他被她弄得晕头转向。他从来都不知道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她总是用同样严肃的语气告诉他每一件事。或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哪些是梦。人生一场大梦,我们无需区分真与幻。

  她告诉他,她爱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他比她大许多,没有人赞成这件事。我只是喜欢他而已。我没想要破坏他的家庭,可他告诉我说那只是一种好奇,一种仰慕而已,什么才叫爱呢?非要到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才叫爱吗?我爱他,可我绝不会为他付出我的生命,永远都不会。他对我避而不见,像躲病毒一样躲着我。我,又错了吗?还是说,我一直都是错的呢?她的眼中充满迷茫。你没有错。他依旧分不清这是否只是她的梦,可他相信她。你为什么要相信我呢?我说的都是假话,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可是,你们从来都不相信真话。你知道我为什么爱他吗?我告诉他一个故事,荒诞的故事,可是,他相信了,他相信那是真的。

  我要任何找到你,在这荒芜的时空中。

  她醒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触摸那些光,触摸上帝,触摸生命。他把他带走了。他有权给予,有权收回。他的灵魂会得到洗礼,他会到天堂,他会成为一道光,一道无法触摸的光。因为整夜的哭泣,她的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她看向远方,或许,什么都没看。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幻想着这一天,少年时就开始幻想,幻想他的离去......他若离去,我便无牵绊。他很传统,很迂腐。我们从来都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从来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永远都不会懂。我努力地不偏离正轨,因为我爱他。他活着,我就为他活着,现在,他不在了,我终于能为自己而活了,为自己活着。她回过头,抚摸他的脸庞。她的手记忆着他的轮廓。她从来都把他当做父亲的影子。在她的幻想中,她极其渴望他的存在,理解,接纳,包容她的一切,并不顾一切地相信她。

  我要如何找到你,在这迷乱的睡梦中。

  她总是在人群中遇见她。她们擦肩而过,从不停留,可是她知道她的存在。她在不同的地方遇见她。她存在任意的时空之中。她第一次遇见她,她的泪落到她的手背上,温热又冰冷。她抬头,看到她伏在窗沿上哭泣。她的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她遇见不同的她。安静的她,哭泣的她,天真的她,忧郁的她。她总是一个人,她似乎不需要伴侣。只是,她从不曾发现她的存在。她每天从她的窗下经过,听着窗内传来的纯净琴声。忽然有一天,那扇窗户被关上了,不再有琴声传出。她预感到某些事情的发生。她疾步走进楼栋,来到她的门前。门微开着。她推开门走进去,闻见血腥气。一架洁白的钢琴安静地呆在窗前。阳光洒落在地板上。屋里没人,可她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她的胃一阵翻涌,她跑出了房间。那是一个空屋,只是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她走在曾遇见她的街道上,寻觅着她的身影。忽然,一片落叶飘落在她的面前。这是一片来自春天的,落叶。她捡起那片枯黄的落叶。她知道这片落叶来自于她的生命深处。这是一个秉随天性的生命。只是,她的存在与消亡无人知晓。她看到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死去,脱离她的肉体。她遇见另一个自己,遇见一个已死去的自己。而她仍在谨慎地活着,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地活着。

  我要如何找到你,在这喧嚣的尘世中。

  她养了一只猫。她对那只猫的喜爱超过了她对任何人的爱。动物从未被驱逐,它们是真正无罪的生命。那只猫总是对着她叫,用一种嘶哑的声音叫。她不知道它为什么总是这样叫,只是,那沙哑的声音,总是使她无法抗拒。她一旦抱起它,它就停止嘶叫,异常乖巧。那种嘶哑的叫声总是萦绕在她的耳边,时时刻刻使她的心颤栗。她爱它,狂热地爱着它。它从来都不会在意她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她对它好。它信任她,经常卧在她的身上睡觉,发出呼噜的声音。它是唯一真正爱她,并且依赖她的生命。六年之后,它死去。她抱着它冰冷的尸体一天一夜。她见证了它的死亡。她看着它渐渐失去呼吸,可她无能为力。她最后一次抚摸它,看见它的微笑。它活着的时候,总是对她微笑。她把它埋在院子里,直接入土。生命始于土,最终仍需归于土。它接受原来样子的生命。园子里暮色渐浓。这既不是白昼也不是夜晚。天空中挂着一轮淡淡的月亮,仿佛是死人屋里一盏忘记熄灭的灯。它去到了我们永远无法到达的天堂。它回到了伊甸园。

  你要任何找到我,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当她还是未成形的婴儿时,她在母亲的肚子里安居,成长。当她降世之后,她是他的希望,他的上帝。他教她踏进世界,他每天给她好多的吻。她在他手掌的牵引下,走向成长,走进未来。她毋庸置疑地占据了他所有的爱。她凭借孩子的身份奢侈地享受着来自周围人的拥抱与关爱。她触摸生命,却无知无觉。她用双手,摸索着这个世界。她捕捉光,追寻光,惧怕黑暗。她选择了慈悲悯怀,相信世界的单纯。她不去恨任何人,包容他人的轻视,遗忘,憎恶,也包容他人的侮辱与伤害。她是个单纯的孩子,迈着蹒跚的步伐,通向一扇打开的有光的大门。为什么后来都变了呢?她摒弃了慈悲悯怀的生活方式,选择了秉随天性的生活道路。她看见两个不同的自己,真实地存在同一个时空之内。她触摸儿时的自己,感到愧疚,感到陌生,感到羡慕。她是怎样渐渐偏离正轨的?当她踏出那间空屋的时候,她就看到了生命的破碎与分离。

  我要如何找到你?以何种形态?你要如何找到我?具何种假象?隐匿于光中的造物主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天地混沌,一道光便照亮了生命。

  她感到有人在推她。她缓慢地睁开眼,看到爸爸的脸:起来吃饭了。她的左手边,卧着半岁的猫咪。今天阳光明媚。她伸出手,触摸光明与温度。她一直循规蹈矩地活着。

  她一直循规蹈矩地活着。这只是她众多冗梦之中的一个。而那个声音一直都在:

  当我立下大地根基的时候,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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