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问题提出
近年来，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备受关注。作为高校的一个特殊群体，贫困大学生不仅承受着学习压力、人际压力、就业压力，而且还承受着较大的经济压力，其心理健康水平更加令人担忧。压力被认为是导致心理健康的重要风险性因素，个体感受到的压力越大，产生的焦虑和抑郁等消极情绪就越多[1],体验到的积极情绪和幸福感就越少[2,3].压力对个体的不利影响存在着差异，这主要与其所拥有的关键因素的支持保护有关。随着积极心理学的发展，学者们越来越关注美德和人格优势等对心理健康的积极促进作用。感戴和心理资本是两种重要的积极心理品质，二者均可以作为保护性因素缓解压力对心理健康的影响[4,5].
但是，有关感戴、心理资本对心理健康的具体作用机制研究还比较缺乏，因此，有必要系统地探讨感戴、心理资本、压力与心理健康之间的复杂关系。感戴是个体在得到他人有意实施的恩惠后产生的一种积极的情绪体验，并且能够怀着感激之情做出反应的一种普遍化倾向[6,7].感戴对个体的心理健康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研究表明，高感戴个体的焦虑和抑郁等消极情绪较少，乐观和快乐等积极情绪较多，并且拥有较高的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8].研究还表明，感戴对心理健康的作用部分是通过社会支持、自尊、应对效能等中介变量实现的[9,10,11].感戴影响着个体的主观压力感知。研究表明，感戴越高，个体感知到的压力越低，同时，感戴还可以跨时间降低个体的主客观压力[12,13].因此，感戴有可能通过压力知觉间接影响贫困大学生的心理健康。
心理资本是个体在成长和发展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一种类状态的积极心理力量，是个体一般的核心性心理要素，主要由自我效能、希望、乐观和韧性四个方面构成[14,15].心理资本与心理健康的关系密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理资本对心理健康的作用越来越大[16].研究表明，心理资本与心理健康的相关指标之间均存在显著相关，对心理健康水平具有显著正向预测作用[17,18].心理资本是个体应对压力的重要心理资源，它影响着个体对压力的主观感知[19].研究表明，心理资本与压力知觉之间呈显著负相关，心理资本越高，个体感知到的压力越低[20].因此，心理资本也可能会通过压力知觉间接影响贫困大学生的心理健康。
感戴与心理资本之间也存在着密切关系，高感戴倾向的个体往往拥有更高的心理资本水平[21].研究表明，感戴与乐观、心理韧性、复原力等均存在显著正相关[22,23],高感戴倾向还可以使患有风湿性关节炎的病人对自己病情的康复报有更大的希望[24].因此，感戴还有可能依次通过心理资本、压力知觉间接影响贫困大学生的心理健康。
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H1:感戴、心理资本对心理健康的直接预测效应显著；H2:感戴通过压力知觉对心理健康产生的间接预测效应显著；H3:心理资本通过压力知觉对心理健康产生的间接预测效应显著；H4:感戴依次通过心理资本、压力知觉对心理健康产生的间接预测效应显著。根据以上假设，本研究构建了感戴与心理健康关系间的多重中介作用模型（如图1）。本研究拟以贫困大学生为被试，试图验证以上假设。这有助于了解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影响机制，有助于相关部门从积极心理学的视角制定改善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干预措施。
2研究方法
2.1研究对象
首先，从安徽省某高校贫困生数据库中随机抽取750名大学生作为被试（其中，18人不愿参与本项研究，从而退出了问卷调查）；然后，以院系为单位使用统一的指导语进行集体施测；最后，本研究获得有效数据677份。其中，特困106人，一般贫困387人，贫困184人；男生231人，女生446人；文科315人，理科362人。平均年龄为20.540岁，标准差为1.491.
2.2研究工具2.2.1大学生感戴量表（theScaleofCollegeStudents'Gratitude,SCSG）该量表由马云献，扈岩等编制[25].该量表包括感戴深度、广度、频率和密度四个维度，共14个项目，采用五级计分，1代表"完全不符合",5代表"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表明感戴程度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47.
2.2.2心理资本量表（PsychologicalCapitalQuestion-naire,PCQ）该量表由宋洪峰，茅天玮修订[26].该量表包括自信、希望、韧性和乐观4个维度，共16个项目，采用五级计分，1代表"非常不同意",5代表"非常同意",得分越高表明心理资本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30.
2.2.3压力知觉量表（ChinesePerceivedStressScale,CPSS）该量表由杨廷忠修订[27].该量表包括失控感和紧张感两个维度，共14个项目，采用五级计分，1代表"几乎从不",5代表"总是如此",得分越高表明知觉到的压力越大。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20.
2.2.4心理健康量表（MentalHealthScaleforCollegeStudents,MHS-CS）该量表由程科等编制[28].该量表包括幸福体验，积极乐学，人际和谐，情绪调控，目标追求和勇于挑战六个维度，共27个项目，采用五级计分，1代表"完全不符合",5代表"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健康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67.
2.3统计方法采用SPSS17.0进行描述统计分析、相关分析以及多重中介效应分析。
3研究结果
3.1感戴、心理资本、压力知觉与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的相关分析
采用Pearson积差相关分析感戴、心理资本、压力知觉与心理健康各维度及总分间的相关关系。由表1可知，感戴与心理资本、心理健康各维度及总分呈显著正相关、与压力知觉呈显著负相关，心理资本与压力知觉呈显著负相关、与心理健康各维度及总分呈显著正相关，压力知觉与心理健康各维度及总分呈显著负相关。
3.2压力知觉在感戴与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采用温忠麟等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分析压力知觉在感戴与心理健康间的中介效应。
由表2可知，感戴对心理健康的直接预测效应显著，当压力知觉进入回归方程后，感戴对心理健康的预测效应显著下降（β从0.386降到0.234,R2增加了0.275）。Sobel检验进一步表明，压力知觉在感戴与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间起着部分中介作用（z=6.962,p<0.001）。
3.3压力知觉在心理资本与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采用温忠麟等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分析压力知觉在心理资本与心理健康间的中介效应。由表3可知，心理资本对心理健康的直接预测效应显著，当压力知觉进入回归方程后，心理资本对心理健康的预测效应显著下降（β从0.608降到0.388,R2增加了0.107）。Sobel检验进一步表明，压力知觉在心理资本与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间起着部分中介作用（z=9.744,p<0.001）。
3.4心理资本和压力知觉在感戴与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间的序列中介效应分析
按照多重中介效应需满足的条件，本研究首先对数据特征进行了分析。结果显示，偏态系数ZS的绝对值（0.203~0.493）、峰度系数ZK的绝对值（0.169~0.793）均小于1.96,数据符合多元正态分布；容忍值（0.832,0.620,0.684）大于0.10,方差膨胀因数VIF值（1.202,1.612,1.461）小于10,数据不存在严重共线性。然后，本研究采用Hayes等（2011）提出的分析策略[29]检验心理资本和压力知觉在感戴与心理健康间的多重中介效应。该方法不同于多步多重回归分析处在于计算某一条路径的路径系数时控制其他变量而不是直接剔除，同时该方法还可以计算Bootstrap置信区间。本研究将年龄、性别作为控制变量，重复取样次数定为5000次，并计算Bootstrap95%的置信区间。
由表4可知，感戴对心理健康的直接预测效应显著，路径系数c为0.731（p<0.001）。随着两个中介变量进入回归方程，感戴对心理健康的预测效应仍然显著，但路径系数c下降了0.478（p<0.001）。这表明，感戴除了直接影响心理健康外，还可以通过心理资本和压力知觉的多重中介作用对心理健康产生间接影响，多重中介作用模型如图2.
由表5可知，心理资本和压力知觉产生的总间接效应的Bootstrap95%置信区间不包括零，表明中介效应显著，其效应值为0.478,占总效应的比例为65.39%.这一间接效应包含三个中介效应，即心理资本、压力知觉产生的独立中介效应以及心理资本和压力知觉产生的序列中介效应，三个中介效应的Boot-strap95%置信区间均不包括零值，表明这三个中介效应显著，效应值分别为0.265,0.056,0.157,占总效应的比例分别为36.25%,7.66%,21.48%.
4讨论
4.1感戴、心理资本对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的直接影响
研究发现，感戴和心理资本对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具有直接的预测作用。感戴不仅可以缓冲风险环境对心理健康的不利影响，起到"雪中送炭"的效应；还可以加强积极环境对心理健康的促进作用，起到"锦上添花"的`效应[30].高感戴个体倾向于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看作是一种恩赐。因此，他们更易觉察到身边美好的事物，从而体验到更多的积极情绪，这拓宽了他们的思维模式，建构了更多持久的心理和社会资源，提高了其处理消极情绪问题的能力，从而提高了心理健康水平。心理资本是一种综合性的积极心理资源，满足了积极组织行为学的所有标准，并超出了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具有可投资和收益特性[31].心理资本对心理健康、幸福感不仅具有直接的增益效果，而且可以作为保护性因素减少风险性因素对心理健康的破坏性作用。
4.2感戴、心理资本对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的间接影响
研究发现，感戴通过压力知觉对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产生间接预测作用。根据应对理论，在面临压力时，高感戴个体表现出较多的积极应对评价，这降低了其对压力情境的感知；同时，他们倾向于采取接近或解决问题的应对策略，而且更多寻求工具性和情感性社会支持，这促进了个体的适应性，从而改善了心理健康水平[32,33].调节模式认为，感戴具有缓冲风险环境对心理健康的破坏性作用，起到韧性保护的作用[34].大量研究已经验证了感戴在逆境、创伤后成长和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等方面的积极功能[35].因此，感戴可以通过降低压力感知、并采取积极应对压力的策略而改善贫困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
研究发现，心理资本通过压力知觉对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产生间接预测作用。心理资本既符合了关键资源理论，又符合了多元资源理论。作为一种综合的积极心理资源，心理资本影响着个体对压力的认知评价[36],高心理资本个体更灵活，更易改变对压力的视角，他们倾向于将压力视为挑战而不是威胁，从而降低了对压力的感知，这进一步减少了压力对心理健康的不利影响。缓冲效应模型认为，心理资本对其结果变量的影响主要是通过某些中介变量实现的[37].因此，高心理资本可以降低个体的压力感知，从而间接影响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水平。
研究发现，感戴依次通过心理资本、压力知觉对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产生间接预测作用。根据拓宽建构理论，感戴作为一种积极情绪对认知同样具有启动和扩展效应，它不仅影响着个体的认知灵活性、注意广度和行为模式，而且能够帮助个体建构持久的个人资源[38].高水平的认知能力和丰富的个人资源可以增强贫困大学生的自信心以及自我效能感，可以使其乐观地面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并表现出较强的心理韧性。也就是说，高感戴倾向可以有效提升贫困大学生的心理资本，而心理资本的提升可以进一步降低其对压力的主观感知，从而改善其心理健康水平。
4.3积极心理学视域下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干预策略
本研究在理论上进一步验证了感戴、心理资本等积极心理品质对心理健康的作用以及作用机制，这对于从积极心理学的视角改善贫困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具有重要的实践价值。当前，感戴和心理资本的干预研究已经取得了丰硕成果，高校相关部门可以将相关的具体策略方法运用到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干预中来。例如：通过开展感戴记录（定期记录多件感戴事件）、感戴沉思（记录有感戴念头的那一刻想做的感戴事件）和感戴拜访（给需要感戴的人写信并寄送，或当众向其表达感戴）等活动来提升贫困大学生的感戴水平[39];将心理资本微干预模型运用到贫困大学生心理资本的开发中来，通过树立希望、培养乐观、提升自信和增强韧性的方式来提升贫困大学生的心理资本水平[40].感戴和心理资本水平的提升均可以降低贫困大学生对压力的感知，从而改善其心理健康水平。在贫困大学生中开展感戴教育的同时，高校相关部门还要注重感戴对心理资本的促进作用，可以将感戴教育与心理资本的开发相结合，这样才能更为有效地提升贫困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例如：通过开展"生活真美好"、"爱就在身边"、"学会感戴"、"感戴活动"等团体辅导活动提高其对生活的感悟[41],以增强对未来的希望；鼓励贫困大学生走进社会，积极参加各种社会实践，提升感戴意识和行动，在助人行为中增强其自我效能感；同时，还可以通过挫折教育进一步增强贫困大学生的心理韧性和乐观心态。
5结论
（1）感戴与心理资本、心理健康呈显著正相关、与压力知觉呈显著负相关，心理资本与压力知觉呈显著负相关、与心理健康呈显著正相关，压力知觉与心理健康呈显著负相关。
（2）感戴、心理资本是贫困大学生心理健康的重要影响因素，感戴、心理资本除了直接影响其心理健康外，可以通过压力知觉的多重中介作用间接影响其心理健康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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